之宜果然打電話過來了,季知明苦哈哈地一秒接通,開始道歉:「對不起姐妹!沈與續他太奸詐了!我一心想幫你的!我是問他借衣服來著誰知道這個卑鄙小人從我這裡套了地址就直接過去了他還跟我說我不用上去了!姐妹我今天就要讓你看清這個狗男人的真面目!簡直是斯文敗類!」
之宜已經很累了,她洗漱完靠在床頭聽季知明跟一隻被打了的哈士奇一樣嗚嗚咽咽地罵打了他的狗,不由覺得很好笑,她還是說:「還是謝謝您,反正我已經做好準備了,只要今天進病房門的是個男的,是誰都不重要了。」她笑了笑,無比認真:「不過今天你放了我的鴿子,下次吃飯,你請客。」
「一定一定,下次一定!」季知明樂了,不過瞬間他又沉下眉頭,咬牙切齒:「好了姐妹,不跟你說了,我現在要打電話去罵沈與續這個狗男人了。」
她的房間剛好能夠看見月光。因為關了燈,銀白色的月光灑在她的窗台上。那裡原本放了盆歐月,夏秋正是花期。大朵大朵的茱莉葉吐露著橙粉色的花心,溫柔地與晚風繾綣,枝影搖曳。
手術進行得很順利,在術後恢復期,沈與續介紹的的老師是一位原本退休了又被醫院返聘回來的專家,老人家嗓音溫和脾氣也很好。老教授總是笑呵呵地看著她,甚至閒暇了還來病房裡跟爺爺下下圍棋打打撲克。人的心情好了自然恢復也很快,經過一段時間的調養,之宜爸媽也打算帶著爺爺奶奶回老家了。
爺爺調養的這期間沈與續來得很殷勤,每次來都帶各種禮物,弄得之宜爸媽很不好意思,每當沈與續不在的時候,之宜媽就一個勁拉著她說沈與續的好,恨不得他們早點原地結婚。
而她只是笑一笑。
有些情緒並不是說不要就不會存在了,它會藏在內心深處,輕易不會再取出。可是那種失去的疼痛也隨著它一併塵封,她害怕取出,因為她知道再次失去或者牽扯可能會有多痛。
她一向膽小,對於虛無縹緲的東西,從不妄想得到。
她默默記下了沈與續送來的東西的價格,等爺爺病好了,一併結給他。
今天是出院的日子,她早早就跟季知明請好了假,季知明原本也要來,之宜覺著不好意思麻煩他,就婉拒了。在公司樓下買了些水果和牛奶,擠著地鐵往醫院去。
她到的時候,病房門照例關著。兩手已經滿噹噹地提了東西,開門便有些吃力。之宜微微彎下腰準備騰出手來,透過門上的玻璃,看見病床前坐著個人。爺爺笑得很是開懷,她湊近了些仔細看去,才發覺那個人是沈與續。
之宜敲過門,便推門進去,沈與續已經起身來幫她接東西,病床上的爺爺又怪她:「你們年輕人,掙錢不容易,又不聽話,為我亂花錢!」
「你最喜歡喝的核桃奶,給你買了兩箱。還有些香蕉和蘋果。以前老是念叨,一天一個蘋果,醫生遠離我,也不知道是聽誰說的。」之宜笑了,順手把水果分給他提,沈與續卻揚手把她手裡的全接過了,爺爺看著直樂:嘴上卻說:「你讓與續提這麼多,也不知道幫著人家。」
老人家心情好,身體也康復得快,之宜也跟著由衷地高興,於是努努嘴一臉無辜:「是他要接的,我可沒逼他。」
一家人跟著都笑了起來。
沈與續開車送他們到車站,送別的時候,說的話慣常少。因為心裡頭有無數的話要講,但是一到嘴邊上發現講不完,不如作罷。
奶奶挺捨不得她,握著她的手絮絮叨叨說著話。無非就是一些日常起居要注意的事情,還有換季了不要忘記加衣。
「你一個人在外面,千萬不要虧待了自己。想吃什麼就去吃,想買什麼就去買,受了委屈就給奶奶打電話……」將要進站台了,奶奶才戀戀不捨地收了話,笑眯眯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與續剛跟我們說,把你交給他,讓我們放心。我們也很放心,他說他會一輩子待你好,尊重你,愛護你,珍視你。」
之宜轉眼看他。
他就站在她身後,站在落落天光里,高而挺拔。
她看著爺爺奶奶和父母的背影慢慢走遠,忽然想起小時候爸爸媽媽送自己上學,好像是冬天,她坐在公交車上透過玻璃看著他們,她想,自己果然是離他們越來越遠了,而是什麼力量把他們分開的呢?是必須要出發的公交車,還是時間?
她忽然覺得有點冷,於是用力向他們揮了揮手。
回過神來才發現沈與續正在看著她。
「餓了嗎?」他問。
之宜輕輕搖搖頭。
「哦。」沈總抬腕看了看表,十點半了,他挺一臉無辜的:「可是我餓了。」
這個時候的餐廳人很少,誰十點半就跑過來吃午飯?因此他們受到了全體員工的熱情款待。
菜上齊全後服務生便離開了,之宜覺得渾身不自在,她低頭盯著自己盤子裡的食物,可是現在實在是沒有胃口吃下去。
對桌的沈先生倒是吃得很香甜,他見她心不在焉,眉頭微微一按:「不合口味?」
「啊…哦。」之宜抬頭,十分不好意思地說:「我不餓。」
其實沈與續自己也覺得清淡無味,滿桌子都是清清淡淡的菜,一點辣椒都沒有。平常趁她不在的時候,還可以自己偷偷加點老乾媽,現在人家就坐在眼皮子底下,自己撒的謊,自己點的菜,無論如何都要硬著頭皮吃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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