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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樓主臥窗口，裴幼舒垂眸，看向樓下已經被傭人打發走的第五波人，眼底閃過轉瞬即逝的厭惡，喉嚨里發出一聲低低的冷呵。

身後響起微弱的聲音，「裴小姐是在心疼我？」

床上的林念知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面色依舊慘白，似乎從醒來就看著窗口那邊，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窗口那邊的人聽到這句話，神情僵了一瞬，似乎在想怎麼回答，然後半頭都沒有回應。

感受到空氣中的沉默，林念知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那就是在同情我？」

同情林念知？她可不敢。

裴幼舒立即轉身，對上床上人黑沉的目光，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到嘴邊又改成，「我只是覺得那些人太討厭。」

從窗台緩緩走向臥室床邊，林念知的眼睛一直追隨著她，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緣故，她感覺林念知的目光比平時軟了很多，還有些黏黏糊糊。

現在的林念知虛弱的不成樣子，至少短時間內自己是安全的，想到這，裴幼舒心裡那條警惕的防線稍稍往後撤了一些。

對上床上那雙因為生病而泛紅的黑白眼眸，不知不覺，防線徹底退回到了安全區。

裴幼舒在林念知的注視下，伸手去摸了摸她的額頭。

溫度依舊高的燙人。

看著高燒不退、連呼吸都費力的林念知，心的一角不自覺泛軟。

林念知目光漸漸上抬，掃了一眼放在她額頭摸了又摸、不曾離開的手。

裴幼舒立即回神，把手收回，解釋了一下，「琳助理她們走不開，又不放心林家派過來的保姆，所以這幾天讓我照顧你。」

琳助理和楊嘉還是被她派去找盛愛和耳環的下落，不用面前人解釋，林念知自然也知道。

看著杵在床前一動不動的人，她嘴唇乾澀的吐出了一個字，「水。」

但是林念知的聲音太小，裴幼舒沒聽清楚，下意識彎腰湊近她唇邊，想再聽一遍，結果沒控制好距離，靠的太近，側臉頰正好與她的唇擦過。

她的嘴唇有些乾裂，柔軟的臉頰肉被摩擦到，泛起異樣的酥麻感，驚的裴幼舒瞬間起身。

同時聽清了林念知第二遍的話，說了句「馬上」，立即出去倒水。

端著溫開水路過客廳，裴幼舒抬頭看了一眼角落的攝像頭。

她知道整棟樓都有監控，一旦自己有什麼異動，暗處保護林念知的人就會立即出動，這也是為什麼琳助理和楊嘉這麼放心留她一個人照顧林念知。

不過這純屬多此一舉，她就沒想過跑，當然，說了她們也不信。

林念知喝著水，旁邊的裴幼舒對著床頭櫃翻翻找找，嘴裡嘟囔，「溫度計呢？我記得琳助理說放這了…」

林念知喝水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安靜的空氣中響起微弱又可以聽清的聲音，「左邊第三個柜子里。」然後她耳邊的嘟囔聲瞬間止住。

裴幼舒聞言拉開第三個柜子，果然看到了溫度計，臉上稍微有點尷尬。

手忙腳亂的打開溫度計，結果差點摔地下，裴幼舒自己都忍不住吐槽自己，然後略帶心虛的解釋，「不好意思，我以前沒照顧過什麼人。」

林念知偏過頭，淡淡瞥了她一眼，「看的出來。」

聽出她語氣里夾雜的嘲諷，裴幼舒表示自己很無辜，真不是她養尊處優擺大小姐架子，穿來之前她是在孤兒園長大，成年以後之後一直都是一個人住，確實沒照顧過什麼人。

不過她照顧過貓貓，養的那隻大白貓平常生病就是她照顧好的。

所以照顧貓和照顧人應該區別不大……吧？

裴幼舒自信滿滿，結果第一步就差點失誤，尷尬的收回準備放腋下的手，被提醒，才發現手裡的溫度計是要放嘴巴里的。

看到床上的林念知朝她張開嘴巴，乖巧的樣子莫名像她養的那隻白貓。

都說生病中的人都很脆弱，果不其然連平時陰晴不定的林念知也是一樣，不過她知道這些表面現象都是暫時的。

溫度計放到舌頭下面的熱窩，林念知乖乖緊閉口唇。

等結果期間，裴幼舒就在旁邊椅子上坐著，享受著難得放鬆神經的一刻。

忽然想起什麼，有個問題她在心裡疑惑了很久，趁著林念知情緒穩定，忍不住問了出來。

裴幼舒朝床上的人說道，「如果最後耳環的事真的是盛愛做的，你會怎麼做？」

明知道林念知現在嘴裡喊著溫度計不能張口說話，她還問這樣的問題，似乎是故意的。

不過林念知雖然不能說話，但一個眼神就能讓人感知到她的情緒變化。

比如現在，裴幼舒話音剛落，林念知本來微閉著的眼睛緩緩張開，黑沉的眼珠子移向旁邊的人，目光有些冷。

她明白了。

裴幼舒對上那雙黑眸，立即對著嘴巴做了一個拉鏈的手勢。

果然有好感度和沒好感度的待遇就是不一樣。

如果那天密室里的人換成盛愛，那些發生自己身上的事肯定不會出現在盛愛身上，即使最後查出真的是盛愛乾的，估計林念知也不會對她下手，至少不會像對自己那樣，往死里折磨盛愛。

這可能就是心裡有人和沒人的區別吧。

林念著心裡有盛愛，自然會原諒她做的一切，不像自己，被誤會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