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恭说罢,掏出了一个小小的净玉瓶子,将里头的白色齑粉洒在伤口上,道,“是天姥国进贡的,很好用。临走前母后把所有的都给了我,还嘱托让我一直要带一瓶在身边。”
那药粉凉凉的,书颜觉得很舒服,嘴上却道,“这么好的药还是别来给我用了,糟践了这药。”
“颜姐姐怎么这么说自己。”献恭上完药,又轻轻吹了两下,方才将衣袖拉下,道,“这药不怕用完,母后会再问天姥要的。”
“如果天姥不给呢?”
“他们怎么敢?”献恭轻笑一声,道,“若是不给,拿些金银换就是了。”
“若是换不来呢?”
献恭微微一笑,道,“那就用金戈铁马同他们换。”
“还疼吗?”献恭问道,又将那件方才被自己丢在一旁的斗篷轻轻盖在书颜的身上。
“疼。”书颜道,盖着献恭的斗篷,身子开始暖了,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下了,“心更疼。”
书颜说罢,失声痛哭。
献恭便将书颜轻轻揽在自己的怀中,可这下书颜却哭得更厉害了。
好一会儿后,书颜才开始抽泣道,“恭儿,你知道吗?父王出凉山前,我曾答应他,等他回来,就把我和振理的事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告诉他。可他,如今却是被我们带回来的,而且再也听不见了。”
书颜说着,忽而不说了,只是拼命地抽泣着。
献恭见状,想帮书颜擦泪,奈何身上只有那条沾了血的帕子,只得用衣袖帮书颜擦泪。
又过了一会儿,书颜才慢慢停止抽泣,恢复平静,道,“我真傻,真的。为甚么要瞒着父王?我一开始就告诉他不就行了?都是我的错,都是颜儿的错。”
“颜儿。”献恭轻轻唤道,他的手轻轻地拍着书颜的后背。他从前没怎么见过书颜哭泣,或许只有承景遇刺那晚书颜败给自己的那次。
书颜是不爱哭的,书颜要强,从不会为了伤口或疼痛而哭泣,如果她哭了,定是有大变故了。
“父王早就现我和振理的事了,可我却一直瞒着他,以为他不知道。”书颜继续道。
“颜儿别哭,眼睛都肿了。”献恭看看月下的书颜,将泪水擦去,书颜的眼睛又红又肿。
献恭轻声道,“燕父王在天上见了,也会伤心的。”
“真的吗?”书颜又抽泣了一下,道,“父王不怪我吗?”
“自家的女儿,有甚么好怪的?”献恭怀抱着书颜,轻轻安慰,道,“燕父王见了颜姐姐这般,只会心疼。”
“可父王却因我而死…”书颜低声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还是死了。”
“颜儿…”
“恭儿,就让颜儿哭一次吧。”书颜乞求道。
她早就想哭了,这几日都是因为守城军务在身,不得不忍着,如今在献恭面前,终于可以卸下满身的戎甲了。
献恭却不回答,只笑笑,复而淡淡道,“颜姐姐长大了。”
“甚么?”
“恭儿说,颜姐姐长大了,更懂是非了。”献恭道。
“恭儿也大了。”书颜道。
“恭儿现在是燕王,自然是该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