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大迷迷糊糊间苏醒,稍稍一动,后背生疼。
身边无人照料,空荡荡的房间,连心也空荡荡。
忽而,他想到某事,忍着疼痛挣扎着起身。努力挪到床沿,朝下一瞧——
陶罐呢!
他的钱罐子呢!
胡老大一顿闹腾,当从胡老四口中得知他的陶罐在老太太那,气得他直接朝胡老四丢去枕头。
“猪脑子,你是猪脑子吗!”老太太只要彩礼钱,那陶罐里有两千两,胡老四都拿给老太太了?
胡老四被枕头扔得蒙,他抱着枕头,语气闷闷:
“大哥,这些年你吃家里的,用家里的,每一文钱都是家里供养,存钱本就不该。”他虽然没去数陶罐里有多少钱,但见大哥这反应,估计不少。
凭什么呀?
他们累死累活供养他,自己都没攒下几吊钱,他倒好,存了一罐子钱。
“滚,你给我滚!”
胡老大气极,将手边所有东西一股脑朝着胡老四砸去。
胡老四麻利逃开,临走前还贴心地将门关好,胡老大更气了。
胡老四没作停留,直接去了老太太房内,将胡老大醒来的消息告知。
昨夜他凶险昏迷,若非胡老二拦着,合该请个郎中瞧瞧。现在他已醒来,又在气头上,整个人中气十足,看样子已经无碍。
“娘,大哥看起来挺生气,要不要把陶罐还给他?”胡老四试探着询问,胡老大在胡家一直表现的教养良好,如今生这般气,怕是不妥。
四个儿子中,胡老四虽是老小却难得宠爱。他比胡老大小了九岁,那时候胡老汉满心都在培养儿子学业上,对将将出生的小儿子关心不多。等他再长大些,胡老大在念书上已崭露头角,自然吸引了更多关注。也就胡老三与他同命相连,经常带着弟弟玩,二人的感情也越亲密。
与胡老三一门心思种地不同,胡老四自幼就知道自己不受宠,更没期待能从父母身上寻得宠爱。早年间,他随着村中老人学了点木工手艺,偶尔接点木工活,也能填补家用。
老太太摇摇头,“他要陶罐,就让他来找我。”
两千两银子的私房钱,胡老大要是敢来,她就和他好好说道说道。
“老四。”老太太瞥眼看去,胡老四立即浑身绷紧。
“娘?”
他现在有点怕老太太,虽然以前也怕,但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悦儿只比嫣儿小一岁,他能算计嫣儿,焉知他日不会算计到悦儿。你认他作大哥,人家可没当你是兄弟。”
老太太生怕胡老四想不明白,把话说得透彻。
胡老大这些年之所以能够在胡家横着走,与老太太的宠爱有关,与弟弟们的仰慕更有关。老太太就从根源下手,让大家都认清楚胡老大的真面目。
胡老四垂下头,眼神微暗。
“我知道,我和三哥是泥腿子,比不上大哥、二哥有出息。”
以前他就知道,但这话由胡老大亲口说出,还是让他免不了心伤。
“但在娘心中,对你们一视同仁。”老太太正义满满,胡老四没吱声。是不是一视同仁谁都有眼睛,看得清楚。
老太太微哂,“是不是觉得娘以前亏待你了?”
这是胡老太留下的坑,她得填上。
窗外微风抚来,带来阵阵果香。眉目舒展的老太太没了尖酸刻薄,看起来还有点慈爱。
“没有。娘的生恩养恩比天高,怎样待我都是应该。”
胡老四怨气都快凝结出实物了,老太太一叹,四个儿子,胡老太哪个都没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