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言公子。”
言生摆手,“你不必称呼我为公子,我同你一样,只是一个侍从罢了。”
小徐咕咚咕咚的将碗中的粥喝完,听到言生的话后他不禁呛了一下。惊讶的上下打量了一遍言生,面上尽显难以置信。
“言公子你莫要哄我,你看看你身上穿的衣裳,再看看我的。况且你去求你家员外,你家员外二话不说就听从了。”
然后他眨了眨眼睛,身子往前凑了凑,“你和褚员外是亲兄弟吗?”
言生先是随着他的话看了看穿在自己身上的衣裳,绫罗绸缎;然后看了看小徐身上所穿的,粗布麻衣。
待听到小徐的话后,连忙制止并解释道“不是,我们不是兄弟,我真的只是褚员外的一个侍从。”
小徐撇撇嘴,一副“谁信啊”的样子。
言生见他不信,又再解释了几句,告诉他自己为何会在褚员外的身边伺候。当然,苏誉的身份特殊,自然不能尽数说真话。
小徐听着言生给他讲述的来龙去脉,觉得津津有味。从前他家公子闲来无事就喜欢给他念话本子,他不识字,所以就只静静听着,也不闹挺。
虽然秦艽给他念的那些话本子都不是很正经吧。但是幸好他年纪小,听得云里雾里的,他问秦艽那是什么意思,秦艽将话本卷成一个桶状,往他脑袋上一敲。“小孩子不要打听。”
小徐小声嘟囔:“切,你非要给我念,念完了还不许我问。”
“你说什么!”
“没什么,奴才说公子念得好,公子念得呱呱叫。”
忆起往事,小徐觉得还是言公子好,心平气和的,不似公子,脾气不好!
听完言生的讲述,小徐不解的揉揉脑袋。有东家对自己的奴仆这般好的吗?虽然他家公子也对他很好,但是褚员外这不是对儿子的养法吗?哪怕不是对儿子的养法,也合该是对幼弟的养法。
况且,看言公子的穿着,还有那个黑衣大哥哥对言生的态度,分明就是属下对公子的态度,莫非……
“哦哦,我懂了。”
“你懂了?”言生喜出望外,终于跟他解释明白了。
“嗯嗯,褚员外喜欢你。”
啊?言生一愣,不过转而一想,他说的好像也没错。然后他就又犯了难,这该怎么解释?他烦躁的甩了两下头,罢了,不解释了,随他怎么想吧。
之后连着两日,秦艽仍旧卧床不起,但是幸好伤势逐渐转好。
苏誉那边已经将罪证交给了官府,官府也在调查此事。章贤起初觉得只是些小打小闹罢了,大不了就舍些钱财,毕竟之前都是这么做的。
可是接下来的几日章老太爷逐渐觉得不对劲,官府中的人没有将他们带去衙门问话,也没有搜府,可是府中的仆役却被带走了不少,还都是一些不起眼的人。
更主要的是,章贤的那些奴侍有不少都被带去问话了。
那天晚上章老太爷把正要出去喝花酒的章贤给拦了下来,给他说明缘由,让他这些日子老实些。可章贤满不在乎,说:“我说爹你未免也太大惊小怪,从前咱们章府也不是没被调查过,怎么这次你这么大反应。”
章老太爷年轻时是个有能力的,要不然也不会挣下咋这么大的基业供章贤糟践。他隐隐觉得这是大祸临头的兆头,可是他的儿子却仍旧只想玩乐。
他和妻也算是恩爱,可是整整二十年也没能有孩子。他心急如焚,又是烧香祈福,又是遍请名医,使劲浑身解数。
终于在自己年近五十岁时有了一个孩子。老年得子,他和妻极尽宠爱,总觉得孩子嘛,宠着便宠着了,却没想到竟然将他养成了这副模样。
他拿起拐杖就要打,章贤哪里能从。他从小别说是挨打了,哪怕是一根毫毛都没有被人碰过。他站起身躲过,章老太爷年事已高,哪里是他的对手。
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全然不顾的跑出去的和他那群狐朋狗友鬼混去了。
可怜章老太爷此时才知道后悔。
半月后,秦艽身上的伤好了大半,而章府的掌事人也都被抓进了官府。
其中自然包括章贤。
秦艽听见消息,高兴的大笑一场。他也有遭报应的一天,不枉自己忍气吞声,锲而不舍的寻找证据,将其整理在册。
若是章贤在他的跟前,他定要好好嘲讽一番,章贤啊章贤,你也有今天。你欺男霸女、视人命为草芥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还有今日!
又是几天过去,案子审理完毕,章府所犯罪行一一被查证,章贤布庄被查收,张老太爷和章老夫人年事已高,所以终身监禁,至于章贤——秋后问斩。
章府中的仆人和奴侍拿到了自己的身契,尽数获得自由。
秦艽的身契是南桑亲自拿回去的,交到了言生的手里。言生拿到后兴高采烈的冲进屋去“秦哥哥,看,你的身契。”
秦艽本是小口的喝着粥,但是他嘴里的伤还未好全,强忍着痛觉喝了几口后实在是喝不下去,索性就直接放在了床头,等缓缓再喝。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他转头去看,看着言生的身影由远及近的逐渐清晰。他笑了笑,言生这些日子衣不解带的照顾他,这份心让他着实感激。
等言生将他的身契交到了他的手上后,出神良久。从前在青楼里他求而不得,后来在这章府里,他也是百般求全,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这几张破纸!
言生看着他出神也不出声提醒。那天小徐给他讲述了秦哥哥所经历的一切,他看着躺在床上的昏睡的秦哥哥,心中百感交集。
自己运气好,能够遇见殿下,可是秦哥哥,没能遇上一个像殿下一般心好的人。
秦艽的眼中似有热泪,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压印不住的哭声越来越大,好似要把自己这些年受的委屈都要哭出来。
言生和小徐识趣的退了出去。两人心知肚明,秦艽现在需要不是安慰,而是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