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伍6正想着该说什么来推辞,却见老骗子神情罕见严肃,话到嘴边,一时间竟也无法说出,最后,肆伍6弱弱问道:“武神雕像要钱吗?”
这一回,老骗子倒是十分慷慨回道:“这次免费送你的,当作你救花花的报酬。”
听到老骗子这么说后,肆伍6这才放心收了下来。
老骗子看着渐渐远去的两人,直到消失不见。此时,才满脸轻松捋着那白花花的胡须:这件放在机门数千年之久的雕像终于送出去了,送给这个万中无一的罗喉命格之人,也不算辜负师父临死的所托。
就在肆伍6与小鱼儿两人离去后不久,一双穿着帝国军部最常见的军鞋的脚出现在老骗子的摊位前。
“是你。”老骗子大吃一惊。
“是我。细细算起来,你我二人七十多年未曾相见了。”来人低沉说道。
“方便聊聊吗?”来人继续说道,虽是询问,但语气有着一种不可置疑的霸道。显然,来人身份十分尊贵,而且平日里早已习惯下达命令。
老骗子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然后,收拾摊位结束今生意。
“这些年,你就住在这?”那人捧着茶杯,打量着这座简陋破旧的房子,不可置信问道。
“家境清贫,喝不起名贵的茶与美酒,只能提供白开水,你就将就着喝吧。”话虽这样说,但却不见老骗子露出任何羞愧之色。
“昔日从军时,别说水了,为了活命,马尿我也曾喝过好几次。”那人向茶杯吹了吹,缓缓喝了一口,毫不在意说道。
“你是不是心里还在怪我当年没能保护好算雪?”那人突然看着老骗子接着问道。
“都过去,怪能让算雪回来吗?”
“身为机门唯一在世的门人,更是观星望气秘术的唯一传人,这些年,你倒是活得心安理得呀。”那人似乎有些感触,不由感慨道。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的能力独善其身已经很难了,至于兼济下太遥远了。振兴大荒国,还是靠你们这些能力者才行。”老骗子心安理得反驳道。
“你这是找借口,若是观星望气之术无用,万年前武祖大帝怎么会称它为大荒国第一秘术。”提起武祖时,那人语气也有了罕见的尊重的味道。
“若这观星望气术真有用,三百年前为何没能算出赵青阳元帅的死,为何没能算出青花台的变局,为何没算出大荒国的危机。”老骗子目光一片黯然。
显然,三百年前那场巨大变故,让大荒国从此掉入深渊,也让昔日名满世界的机门彻底退出大荒国政治的舞台中心,从此,消声匿迹。
“世上哪有百分百能预知之事,若是无所不能,那不是人,而是神。”
“昔年,你曾预言我是煞孤星之命格,此身注定无儿无女,身边的人全遭横祸而亡,孤独终老一生。如今看来,全都应验了。”那人苦笑一声,道。
老骗子眉目微闭,沉默了片刻,摇头说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当初我说的那些话,完全是我胡说八道诓骗你的。我自小就烦那些望气观星之类的命学之说,我那时纯粹只是为了多跟算雪呆一起才假装认真学习,根本就不懂这命学之说。昔年,我喜欢算雪,可偏偏算雪只倾心于你,只是单纯把我这个师兄当成了哥哥。加上你年少得志,年纪轻轻便名扬下,我气不过才故意说的。”
说完老骗子这话,那人愣住了,许久之后,指着老骗子哈哈大笑起来:“算石,不愧是你,果然还是这么小气,还是那般爱斤斤计较。”
半晌之后,在那人止住笑声后,老骗子才正色说道:“说起命格之数,今日,我在武神庙前倒看见一个传说中万中无一的罗喉命格之人。”
“罗喉,传说中生活狱的大魔王,一个充满不详的邪神。”那人脸色变了变,沉重说道。
老骗子却不理会他,自顾自说道:“传闻中拥有罗喉命格的人注定在杀戮中度过一生,注定要生灵涂碳,血流成河。古书上记载这样命格的人,皆是阴险狡诈如妖,残忍冷酷近魔之人,可偏偏这样的人,却有大气运加身。也许,说不定,他就是你一直在等待之人。”
“你是说?”那人眼神一亮,喃喃问道。
“中兴大荒国之人。”老骗子低声回答道。
“他在哪?我要见他。”那人听闻后,神情急迫问道,丝毫不见初时的那份气定神闲。
老骗子摇了摇头,道:“自古王不见王。否则必有一死。”
那人轻叹了一声,随即神色恢复至冷静威严。
“这是这些年来,我听过的最好的消息了。”那人放下茶杯,脸上罕见露出了笑意。
“这样的人心机太重,杀性太盛,气运又太好,这三件事全触犯了机。所以,灾厄必将要报应在他亲近的人身上。”旁边的老骗子却突然感叹道。
接着,老骗子绕着那人走了一圈,同时口中念念有词,突然口吐鲜血,然后说道:“你最近忌往北方,尤其不可见雪,否则必有大劫。”
“可惜这北方我还真不得不去,”那人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若真应劫了,哪怕拼上这条老命,我也要为我们大荒国未来的王搏出几年安稳的日子。”
接着,那人轻轻抱起花花,温柔说道:“爷爷这次来得太匆忙,若有下次,爷爷必买好多礼物送给花花。”
说完后,那人轻轻放下了花花,飘然离去。
“爷爷,那位年轻的爷爷是谁?”花花看着那远去的背影,好奇问道。
老骗子沉默了许久,半晌之后,才回答道:“他是大荒国唯一的至强能力者,军部的大将,林啸。”
只是大人这两个字,老骗子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