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时今日,上头的是赢得了一切的太后,坐上皇位的是太后的亲生儿子,那人早已随着那些事烟消云散了,慕皇后虽然和那人有着血缘关系,但终究不是同一件事,不是同一个人。
便微笑着,和气道:“太后身子方好,听着皇上皇后来,十分开心。”
慕玘看到坐在堂前的沈太后,她面含笑意,淡然自若随着慕玘的出现顷刻全无,却在下一瞬对上她眼神时恢复成方才的样子。
她明白,曾经,世人都说,她曾和先帝宫中的花蕊夫人一个性子。
虽然容貌不同,但是却是一种人。
慕玘不敢多想,只若无其事垂下眼帘,不和太后对视。
眼前的女子虽然青春不再,终归是后宫里资质最高心思最重的女子。
相传她的美貌曾作过一把利剑,斩钉截铁地铲除后宫一切与她作对的势力,帮助前朝铲除异己,甚至想要取皇权而代之。
慕玘突然冷,需要怎样的心胸才想着做这样的事。
慕玘躬身,“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金安。”
沈太后看在眼里,她面上微笑,再看着这个恭恭敬敬的女子,感觉久违。
“起来吧。”
太后语气略带沧桑,倒也是慈爱的语调。
只是慕玘听出,这语调里有着不露痕迹的锋芒,只是她一时不知道,这份锋芒如何而来,只能静下心思,做出儿媳的温和样貌。
毕竟,天下是她儿子的,这后宫,到底是太后最大。
慕玘道:“臣妾向母后请安,终归是礼数不周,臣妾心下愧疚,只盼着母后身体安康。”
李太后沉默听着,开口淡然,“果然名不虚传,说话倒是让哀家舒心,慕家的女儿,果然是分毫不错的。”
“分毫不错”,故意加重了些语气,慕玘装作不知,只谢了恩退到皇帝身边,维持着端庄的微笑。
魏安辰看着慕玘的模样,突然有些好笑,慕玘从来是端庄的人,如今对着太后,却是在端庄以外生出些许小心。
也难怪,太后的强势,确实能够让所有人畏惧。
“皇后第一日拜见哀家,瞧着皇后的样子,果真是不辜负了先皇的圣旨,很是端庄。昨日帝后大婚和册封妃子的大典放在一块,是委屈了你。”
慕玘恭敬道,“母后说笑了,按着宫里规矩办事,并非委屈。”
“你是皇后,自当守着各种规矩,确实也不算是委屈。毕竟皇帝亲自为你搬来民间大婚的礼仪,给足了你作为女子的婚嫁仪式了。”沈太后果然厉害,悠悠几句,便将昨日略显逾矩的大婚当着帝后的面训斥了,也是警告慕玘,她虽是后宫的主人,但太后作为皇帝的母亲,最应受到皇后的尊重。
需时时聆听太后教诲。
“以后你要担起重任,事事以皇上为大,多替皇帝分忧。”她沉稳的声音道来,口齿间虽无严肃,却也让人心生畏惧。
慕玘来不及多想,只得大方得体,“臣妾躬听母后今日教诲,臣妾定会恪尽己责,使后宫和睦,为皇上分忧。”
李太后轻笑,“后宫就交给皇后了,哀家也好颐养天年。”
“前朝和后宫,还望皇帝多加权衡。”
她话锋一转,魏安辰不得不看着她。“是。”
先皇英明,却输在了“情”字上,若他不执著于情感,后宫就不会那么混乱,在他垂暮之年就不会那么后悔。
魏安辰眉头轻挑,言语如常:“谢太后。”
从来皇家重孝,皇帝对待自己的母后都是遵奉的,只是传闻里皇上和太后的关系十分不好,如今听着这般称呼,传闻倒也值得相信了。
慕玘维持着微笑,只觉这大半天下来,连嘴角都是僵硬的。
太后淡淡挥手,“皇上皇后回吧,哀家礼佛的时辰到了。”
慕玘跟着皇帝出了宫门,早已有一干人等围上来服侍,慕玘正想开口询问,魏安辰却先开了口。
“朕去听雨阁,你先回去吧。”
言欢看着皇帝远去,看着慕玘的脸色不好,心疼道:“小姐。”
慕玘看着言欢,继续微笑,“嗯?”
“娘娘是不是累着了。”
言欢连忙改口,才记起,昨日小姐已经成为皇后,说话做事都需要极其小心。
“忙了一上午,有些饿了。”慕玘微笑着。
言欢搀着慕玘:“娘娘我们回宫吧,婉儿已经准备好膳食了。”
“这一日都会是疲惫的,我们回去吧。”
慕玘保持着微笑,她在人前从来都是端庄的。
她生性不喜冠冕堂皇。
以前能够任性躲避,如今却只能一直微笑着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