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蕭瑜和冬兒說了今夜會有人來放火的事,兩人簡單收拾了要緊的東西,暫藏匿在廚房中。
冬兒雖然說了什麼都不怕,不要自己?先貪生?藏入地道之中,可是蕭瑜還是能感受到她的恐懼,讓他回想起前世的大火中冬兒不顧一切地帶他在火場中尋找生?路。
沒能做好?最周密的計劃,讓冬兒再見到那可怕的烈火,是蕭瑜最遺憾的事。
夜深了。
寢殿的門依舊被掛了鎖,還是熟悉的火油的氣味,潑在各處可以逃生?的門窗之間的火油伴隨著濃嗆的硝煙味熊熊燃燒。
正月初一夜裡,宜蘭園意外燃起了一場熊熊烈火,雖然搶救火勢的人來的及時,裡面的兩個人卻已經來不及救出來了。
蕭競權當夜趕往宜蘭園,這座為他當世最愛女人建造的美麗的宮苑在廢棄之後?付諸一炬,唯余青煙焦土。
這裡埋葬的是他和最愛的女人的愛情,還有一個他已經下定決心不會再由任何人提起的兒子。
「找到人後?,好?好?在城郊安葬吧。」
蕭競權在濃煙中咳嗆了幾句,留下一句話後?黯然離去。
不只是驚喜還是什麼別的情緒,第二日聽到蕭瑜和那個叫孟小冬的宮女還活著的消息,蕭競權意外笑?了一聲。
宮裡的人都說那九皇子可憐,本就已經是一個廢人了,卻還遭了這樣的橫難。
從大火中活下來是奇蹟,可惜一根木樑砸在了他身上,太醫已經看?過了,今後?他是不能再站起來了。
也有人覺得可惜,那樣俊俏的一張臉,就被無情的烈火燒毀了。
據說也就只有那個叫孟小冬的宮女願意繼續照料他後?半生?,真是令人唏噓。
第37章但視天地間(二更合一)
宜蘭園的大?火撲滅之後?,蕭瑜暫被安置在玉芳苑中修建的梅塢里。
蕭競權得知?了蕭瑜還活著的消息,下了早朝後?登上步輦前去看他,趕到時清晨的一場小雪已經停了,玉芳苑中的梅花似乎有些凋敝,零落稀疏,朔風一陣陣捲來刮人面頰的雪星。
略有幾分寒冷的小堂中生著些難得的好炭火,讓蕭競權已經有些凍麻木了的手腳回了幾份暖。
他脫掉了厚重的裘衣交給一旁的李素,任身邊人半攙扶著自己?,看著屋中央的那處小榻出神,卻只是僵直地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
炭爐就?放在小榻旁邊,朦朧的紅光將半抓扶著床沿的一隻手映出了死人才有的煞白的顏色,系仿佛是在努力地找尋著那份溫暖一樣。
蕭競權本?想離開,只是還沒走出梅塢的庭井,又折返回來?,走上前去緩緩掀開遮蒙著床上之人面部的白單被。
他後?退了一步,伸出的手僵硬在半空中。
那張原本?俊秀的臉如今有一半被烈火燒毀了,血污狼藉,將包裹的白布染成了一片猙獰的顏色,真真成了一幅不?人不?鬼的可怕模樣。
一旁那個叫孟小冬的宮女見?狀哭得更悽厲了幾分,吵得蕭競權頭?疼,揮手讓她離開了。
二皇子蕭琳和太醫也來?了,站在蕭競權的身後?一言不?發,所有的人都?掩在暗中,只有臉上有炭火的紅光。
堂內一片死寂,風聲簌簌,炭火畢剝。
蕭瑜應當是一直都?醒著,緊蹙了眉,唇間囁嚅,似乎是在喊蕭競權的名字,卻因為頸部也被火燒得厲害,一點聲音都?發不?出。
他嘗試著撐著床沿抬起身子,可是無濟於事?,被汗水浸濕的皮膚與?被燒傷的皮肉黏膩在一起,讓他被牢牢粘在床榻之間,只有留下的半張臉能表露出痛苦與?絕望的不?甘。
太子蕭琪和四皇子蕭珍是之後?到達的,時隔多日?,見?到曾經的九弟成了如今的模樣,默默站在一旁。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八字的金剛之咒在小小的梅塢中盤旋縈繞,眾人都?以為或許蕭競權不?會開口了。
「瑜兒,事?到如今,你也改過了吧?」
那雙蒼白的手還遺留著夾棍的傷痕,無力垂落,又努力指向?蕭競權。
蕭瑜在他的手上艱難地寫了幾個字,蕭競權的眼?神看起來?很古怪,絕非憤怒,亦非傷感,只教人覺得他如今不?像是個帝王,而真成了一位慈愛的父親似的。
「莫讓兄等步兒後?塵。」
八個字烙在蕭競權的手心裡,仿佛讓他也被烈火燒灼了皮肉。
蕭琳帶著其餘幾人出去,關上了堂門,蕭競權坐在蕭瑜身邊,將他的手放回被褥中,囑咐了一句好好養傷,也便離開了。
「擺駕,回宮。」
蕭競權聲色漠然?,俯瞰著到來?的太子和其餘兩位皇子,只叫走了太子蕭競權。
「二哥,九弟今後?當真是站不?起來?了嗎?」
蕭琳輕嘆一聲,沉重地點了點頭?,讓一旁的小宮女回去照顧蕭瑜。
四皇子蕭珍又問:「那父王會如何安排九弟今後?之事?呢?事?已至此,九弟已經受過了懲罰,那便會饒九弟一命吧……」
「父皇的心意,我不?想猜,也不?願意猜。」蕭琳注視著雪地上凌亂的腳印,難以看清神色。
蕭珍引他走到梅花樹林中,壓低了嗓音問道:「二哥不?覺得這火燒得古怪嗎?」
蕭琳強打起幾分精神問道:「不?是已經捉到了人?先前有幾個侍臣怨恨九弟薄待,趁宜蘭園外的御衛被調走,暗地縱火傷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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