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终于说出来了。苏培盛如释重负,擦了把头上的汗。
苏培盛愁得脸都皱到了一块,还不忘捧着轻然,说道:“娘娘圣明,皇上得知欣贵人小产,就把自己一直锁在养心殿,任凭奴才在外面费尽口舌,磨破嘴皮子,可皇上还是没有半分动作。奴才实在是没法子了,只好舔着脸来请娘娘您了。”
拿乔也拿够了,轻然一口答应道:“好啊。本宫就随你走一趟。不过丑话说到前头,本宫不是神仙,能不能劝住皇上本宫就不得知了。”
苏培盛听到轻然干脆利落的答应,老脸都笑出了花,恭维道:“娘娘是皇上心尖上的人,您说的话,皇上定能听进去。若是您都劝不动,那这大清便再无人能劝住了”随后伸出胳膊:“娘娘当心,奴才扶好您。”
轻然也没客气,搭上苏培盛的胳膊就走了
望着轻然的背影,嘉月几人再次目瞪口呆,无一不感叹自家娘娘简直就是个神人,竟然算准了苏培盛能来这。回过神后,赶忙追了出去。
到了养心殿,殿中安静极了,雕刻着龙纹的绿釉大缸中的水仿佛随时要溢出般,可见雍正自闭的时间不短了。
再往里瞧,雍正紧闭双眼,双手攥成个拳头杵着脸微微低下,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轻然悄声走到雍正后面,卸下护甲,动作轻柔地给他按摩
大概有一盏茶的时间吧,雍正按住了放在太阳穴上的手,把轻然拉近怀里,声音有些嘶哑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这个坐姿搞得轻然不舒服的紧,抽出别在雍正腰间的手,改放在他的后颈上
轻然眼神幽怨却娇声软语地说着:“然儿再不来,您就要扔下然儿,独自得道成仙了”
这句话成功地逗笑了雍正,不轻不重地拍了下轻然的后背,斥责中不掩疼宠:“说的是什么胡话。”
轻然眨巴眨巴黑珍珠似的眼睛,反问道:“难道不对吗?您不吃也不喝的,可不是要变成神仙了。”
“哈哈哈哈哈……”
雍正大笑起来,看到轻然额头冒出的薄汗,拿起帕子替她擦了擦。向外高声喊道:“苏培盛,去添些冰块。”
接着目光柔和地看向轻然,问道:“今日可吃了燕窝?”
见轻然摇摇头,又对着正指挥小太监换冰的苏培盛吩咐道:“再让膳房做碗牛乳燕窝羹。”
“苏公公且慢”轻然喊住了苏培盛。对雍正扬了扬下巴,一种你能拿我怎样的神情,任性地说道:“您不吃,然儿也不吃。”
雍正语气无奈却带着些纵容:“行,朕吃,你怎么能这么磨人?”不光嘴上嫌弃,手也闲不住般掐着轻然的脸。
想起还像根木头似的杵在殿内的苏培盛,雍正心中抱怨太监就是太监,一丝风情都不解。
被迫撒开手,清了清嗓子,对苏培盛吩咐道:“叫膳房多做些,告诉他们手脚麻利点。”
殿中又恢复成最开始的平静,雍正也敞开心扉,和轻然倾吐心声
“朕曾经在许多不得己的情况下,做过许多不得己的事。为了大清的安定,朕杀过许多人。然儿,你说。短短两个月,朕连失两子,是不是上天对朕的惩罚。”还没等轻然开口,又自嘲的笑笑:“朕果真如太后所说,是个克妻克子的命。”
前面的话轻然不意外,早在永寿宫她就猜到了,可后面的话却重重燃起了她的八卦之魂,轻然恨不得穿到太后说这话的时候。
此时雍正和轻然简直是两个极端。一个在自我怀疑自我否定,心中升起无限的萎靡颓丧,眼神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换来的只有深深的失落和消沉,像一只黏人的大狗狗等待着安慰;而另一个急得心焦火燎、如坐针毡,像个找不到瓜的猹在瓜田里上蹿下跳,又要顾及雍正的情绪,只好默默抑制住自己的神情和动作
压制住内心的欲望,轻然拿起雍正的左手,用脸颊轻蹭了蹭那布着薄茧的掌心,接着温情脉脉地注视他,“您怎么还胡思乱想起来了,芳嫔是被人所害,欣贵人从怀孕起便有周多不适,两人都是事出有因,您即便是个大丈夫,也不应大包大揽,把他人的过错归咎到自己身上。皇后娘娘和几位阿哥还好好的呢,何来克妻克子之说?您是天子,是上天之子,上天疼您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舍得惩罚您?
雍正愣怔住一瞬,随后仰脸大笑,开怀爽朗的笑声传便整个养心殿,缸中融化了的清水久久激荡
此时此刻雍正感到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把轻然抱得更紧了,眉宇之间满是无尽的雀跃,声音格外坚定有力:“然儿说得没错,朕,是天子。”
端着摆盘走到殿门口的苏培盛,听到雍正铿锵有力的嗓音,心中忍不住赞叹,璟妃娘娘真是神人啊。
“皇上,娘娘,牛乳燕窝羹好了。奴才自作主张让膳房做些点心。”
苏培盛不愧是个贴心人,看轻然还坐在雍正身上,怕雍正和轻然用得不舒服,示意小厦子另搬把椅子放在雍正旁边。
殿中忽然响起“呕”的一声
轻然放下勺子撂下碗,接着又是一阵干呕,嘴里还叨咕着“好腥”
雍正立马丢下进得正香的燕窝,起身拍拍轻然后背,关切问道:“可是不舒服,好端端的怎么恶心起来。”
轻然吐得双眼泛着水光,让人心生怜爱
“真是好生奇怪,昨儿我还喝了这道牛乳燕窝羹,分明半分不适都没有,可今日一闻就止不住的想吐。”
恶心想吐?
雍正抓住了关键词,他记得赏花宴时芳氏也是呕吐,心中油然生出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