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耳朵议论着秋梦期此举的用意。
她们当然不会认为这位小县令是真的好心到给每一位犯人都蚊帽,
定是因为爱屋及乌才会这样。
于是话题就开始转变成,
秋大人更爱的是苏家的大小姐,还是柳家的二小姐。
柳月如躲在角落里,耳边是姨娘们的窃窃私语,她低垂着脑袋,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胞妹柳月柒抱着她的胳膊压低的声音问道“二姐,你说秋大人真的是因为你,连带我和姨娘姊妹们的蚊帽也一起买”
柳月如轻斥道“你怎么也跟别人一起嚼舌根子了,秋大人宅心仁厚,既然给所有人都买了,便是对每一个人都关心到位,”
“二姐”月柒撒娇着,不满自家姐姐这番官话。
其实柳月如何尝不希望秋大人真的能像姨娘们所说的那样,是爱屋及乌才做出这样的举动,即便是和苏韵平分这样的偏爱,她也甘之如饴。
“别听姨娘们乱说,秋大人对大家都是一视同仁,快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哪有一视同仁啊,”月柒嘟囔着,“明明就是因为你,姨娘她们才分得的蚊帽行吧我不说了,我睡了。”
柳月如也跟着侧过身子,一双眼睛却睁着,久久都合不上。
苏家这边,苏学林在家中女眷分到蚊帽的时候,对秋梦期的印象又降低了一个级别。
顾氏见他扳着一张脸,不快道“莫不是你觉得秋大人没给你们这些男人买,你吃味了,就迁怒到别人身上,看谁都不顺眼。”
“我是耽于享受的人要真如此,苏家也不用走到这个地步。”
“你还知道是你害得一家子跟着你颠沛流离啊那你还黑着脸给谁看。”当年嫁给丈夫的时候,就知道跟着他享不了什么福,如今变成阶下囚,她也认了,可连累孩子们,她心里也堵着一口气。
看着苏学林不说话,顾氏又念叨“劝都劝了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上面是什么样人,其他谏臣都知趣告老还乡,你非得死谏,你怎么不撞个柱子死了,家里也不受你连累。”
说是这么说,顾氏还是忍不住斜瞟了他那方向一眼,怕这话伤了丈夫的心。
苏学林躺在硬邦邦的地上,被妻子一项项数落着,心里也不好受,忍不住为自己辩解,“别人都走了,要是连我也走,这世上就再无谏臣,朝廷中武官不带兵打仗,文官不建言献策,这天下如何守得住。”
“你也不看看你现在什么德行,要不是韵儿治好那几个官兵,你还得带着手脚镣一日五十里,怕是手脚都磨出白骨了吧,你看你的忠心就是换来这样的下场。”
苏学林不说话了,就在顾氏以为他要睡着的时候,却又听他道“那姓秋的不是良配,韵儿若是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
“那你倒说说谁能是韵儿的良配,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待女儿被送进戍边军营,我看你哭都没处哭,当初就说你给自己留条后路,你非不听,非要死谏让皇帝推倒永陵地宫,你也不想想,搜
刮民脂民膏好不容易攒得七百万两银子全都投入建设地宫,
你说推就推,
你还当自己还是帝师啊”
这位焱朝大儒在这深夜的破驿站里,被自家媳妇怼得哑口无言。
明明以前永明帝小的时候,聪明又上进,怎么长大就变成这个样子了,苏学林忍不住叹了口气,也正是因为念在小时候两年的师生情,他就算是丢了性命也想把他拉到正道上,可惜永陵地宫修完了,又准备要修九重台,自己却被污蔑和柳鄂勾结贪污饷银流放岭南,一切心血都付诸东流了。
他艰难地张了张嘴,道“当年我与沥州刺史甘德寿有过那么一段师徒情缘,等到了沥州,想必他会愿意给我个情面,到时候把我们一家子分到封乐,韵儿和这些孩子,或许不会太苦。”
顾氏冷笑一声,“你的师徒情缘顶不了个屁,上一段的师徒情缘已经让你沦为阶下囚,那甘德寿贪财好色,别说到时候给不了你什么情面,就怕还惹出灾祸来。”
说着又忍不住嘲讽丈夫,“刚刚还口口声声说小县令不是良配,怎么又想选着配去人家治下的县份,你就承认吧,你看好他。”
苏学林语塞,只觉得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妻已经从一个懂分寸知进退的妇人,变得如此尖酸刻薄,一点都不贴心了。
夫妻两人的悄悄话,一旁的苏韵自是一字不差地听了进去,父母的事情,容不得她做女儿的插嘴,她怀里抱着春桃拿过来的蚊帽,轻轻地摸了摸帽子上的纹路,脑子里却想着白天那人追上了的情形。
即使她当时不去看她,她也能感受到她探究的目光,带着一点点的焦急。
她晚上买的这个蚊帽,想来既是讨好,也是试探吧。
苏韵知道如今自己已经掌握了主动权,可是她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不得不说,她先前低估了秋梦期对自己的恨意,如今的她,对自己只有满满的防备。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