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晌午,日头渐高,林栀予不喜欢被晒得睁不开眼,转身往树下走。
萧玹亦步亦趋,“在下不觉得和有好感的姑娘面前畅所欲言是件厚颜失仪之事。”
林栀予早便知道萧玹要利用她的感情,荼毒家人,可明白归明白,正等他故技重施,她只觉得愤怒。
萧玹极喜欢看林栀予怒,像只炸毛欲咬人的雀鸟,“生气了?”
林栀予却笑起来,温声问:“你说你喜欢我?”
“不可吗?林姑娘窈窕妍丽,宛若天上人,在下见之向往,实乃人之常情。”
林栀予笑意清冷,“我记得萧公子曾在此处说过,你喜欢之人必定要先喜欢你,萧公子说话向来这般不知所谓吗?”
萧玹摇头,“非也,非是不知所谓,我是在催促林姑娘快快喜欢我,勿要让我久等了。”
林栀予实在不知萧玹还有这一面,像个游街打马的纨绔,张扬肆意不要脸。
这一世,她率先暴露对他的厌恶防备,他又要用什么法子诓骗她?
“我看萧公子是好日子过够了,竟敢觊觎皇家亲眷。”
萧玹似是感受不到林栀予避之不及的嫌恶,“皇家亲眷?怎么?你想当皇后?”
萧玹话音有一丝阴恻,又很快化为低醇轻缓,“你就这么确定最后坐上皇位的一定是裴仕之?”
“是不是他无所谓,总归一定不会是你。”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萧玹放肆的目光在林栀予身上打量,煞有介事道:“确实有母仪天下的资本。”
萧玹眼神轻佻,林栀予知道他所谓的资本,指的是她的脸。
又听他道:“皇后可不是人人都当得的,光是那份寒冷寂寞,便非是你这样娇滴滴小姑娘能受得住的。”
“是否受得住,不是萧公子该关心的。”
“萧公子天资过人,应当还记得我从前的话吧。”
阿姐不是他能肖想的!
少误导阿姐,利用她达到目的!
“林姑娘说了许多……”萧玹勾着玩味的笑意,若有所思,“林姑娘指的是要与在下做朋友?自是可以的。”
“只是不知身为林姑娘的朋友,平日里需做些什么,陪吃、陪玩?林姑娘该知道春闱快到了……”
……
又一场春雨过后,迎来了裴仕之的生辰。
因着是近乎所有人默认的储君,裴仕之这生辰宴办得尤其热闹,虽说没有皇帝皇后驾临,可比之月前谢老夫人的八十寿宴,仍旧有过之而无不及。
谢老夫人再怎么尊贵,也不过是个妇人,还是个靠小辈牺牲换取尊荣的妇人,身在京中,局中人的眼睛擦得雪亮。
要说今日这与会人数之多,便连多年前因病变成痴儿的裴清寂也来了。
兰生远远瞧着这人眼熟,可记不清在哪见过。
许是兰生打量的眼神太过直白,漂亮的少年抬头望了过来,却并非是看兰生,而是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林栀予。
随着时间的推移,裴清寂非但毫无收敛,眼神反而越加热烈。
这无疑是种冒犯。
兰生愤怒上前,挡在林栀予身侧。
林栀予并未在意裴清寂的打量,她这张脸,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没少给她带来麻烦。
宴会开始还有段时间,厅里人多气浊,令林栀予不喜。
“咱们去花园逛一逛吧。”
兰生正求之不得。
可好巧不巧,又撞上裴清寂被一群公子围着欺负。
清瘦的少年不知何时也来了花园,缩肩低头,被六七个身着华服的跋扈少年围着推搡,有一个甚至只有七八岁,也敢跟着起哄,用脚不停去踢裴清寂小腿。
裴清寂吃痛,却不抬头,握拳默默隐忍。
看着着实可怜,可林栀予不是个好管闲事的,各人有各人的造化,此刻又身在建宁王府,不是她能生事的地方。
可没走两步,身后传来讥讽调笑,迫使林栀予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