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爱极了那种味道。
甚至他也知道如今他能有这样日日与她相见,得她照顾,晚间还能搂着她睡的日子,已经属于上天特别的恩赐了,可他还是控制不住地去想。
她究竟还爱那个人吗
她对自己,是怜悯还是余情未了,她是否还惦记那对父子,想与他们团聚
而会不会有一日,她又会悄然消失
顾亭匀硬生生地忍下去这种情绪,可他根本瞒不了兰娘。
这一日下了雨,兰娘照顾他吃了午饭,让他睡一会,她自己要去外头料理才挖回来的草药。
可顾亭匀根本睡不沉,他睡了还不到一盏茶时间,醒来就现她还没有回来。
外头雨水顺着屋檐滴答滴答往下落,除了雨声天地之间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
偏偏那雨声让他心里宛如有千军万马在疾驰,顾亭匀忍了一会,喊道“来人。”
彰武很快进来了“大人,属下在。”
顾亭匀沉声道“她呢”
彰武顿了下,也不知道“夫人约莫一盏茶功夫之前拿了个包袱出去了”
说完这些,彰武也觉得不对,但实则这一年来无人防着兰娘,人人都觉得她是不会走的,毕竟是她带着大人回到了这里。
可这人带了包袱出去了,再结合从前的事情看,怎么都有几分怀疑她是走了。
彰武心惊胆战的,可顾亭匀面色平静“好了,你下去吧。”
等彰武才关好门出去,顾亭匀就猛地咳嗽了起来。
他越是忍越是想咳嗽到最后咳得都止不住,外头彰武深深地叹息,但知道大人倔强是肯定不准他们进去的,只能立即让去找兰娘。
可眼下一时半会竟然整个院子的护卫都不知兰娘去哪里了。
彰武未免也心急了起来,又到顾亭匀屋子门口听了会儿,屋子里人仍旧在断断续续咳嗽,可听着那咳嗽声就好似要把肺给咳出来似的,下一刻,顾亭匀对着床边的痰盂猛地吐了起来。
他今日所吃的药,以及饭食,几乎尽数吐了。
这下彰武听到动静,忍不住了赶紧地进去帮着服侍他。
但他大老爷们,并不太会服侍,且这屋子一直都是兰娘来安排的,搞半天手忙脚乱的,顾亭匀难受地挥手“下去吧。”
彰武正进退两难的时候,外头兰娘回来了。
她是得知了邻村有个孩子忽急病,其他大夫都治不好,她赶过去瞧了瞧,帮孩子针灸之后又一路匆匆的,到家把包袱放下就奔了进来,见他又咳嗽又吐的,赶紧过来帮助收拾。
见到兰娘的那一刻,顾亭匀悬着的心才算落下来。
彰武也松了一口气,见兰娘在了,他悄悄地退了出去。
兰娘把屋子收拾好,给顾亭匀弄了水漱口,又换了新的被单被子,屋子里干净整洁了,这才坐下来看他。
顾亭匀才咳嗽过,又吐了一场,面色白。
她脸色有些冷“你可知道我为了让你醒来,花了多少功夫我呕心沥血地想了那么多的法子,求神拜佛,便是为了让你糟蹋自己的身子的么”
她心中也存着气“你有什么话便说出来,这样憋在心里便能解决事情了吗”
顾亭匀只轻轻咳嗽两声“我没事。”
兰娘冷笑起来“没事你没事总偷看我生怕我不见了你没事我走那么一会你就咳嗽成这样吐成这样顾亭匀,你要不要我替你说出来你想知道,我是不是还爱6回,想知道那个孩子我会怎么处置,想问我是不是真的还爱你,是不是”
顾亭匀却立即抬头与她对视“不,你看错了,也想错了。我不会再强迫你,你若留下我欢迎,若想走我也绝对不会阻拦。”
兰娘气得把帕子砸他脸上,他不偏不躲,帕子砸到面上又轻飘飘地落到他怀里。
她忍不住恶声恶气道“是吗我真的想错了吗你为什么不问我因为你怕我告诉你,我还喜欢他,我想那个孩子,就算我说我不喜欢他,不惦记那个孩子,你也不会信。你实则从未相信过我,从以前到现在,你都没有信任过我。”
顾亭匀没有说话,垂下眸子,不再看她。
兰娘声音艰涩“那年我离开京城,命悬一线,是6回救了我。他待我恩重如山,教我医术,教我读书认字,照顾我生活起居”
顾亭匀咬牙,低声打断她“别说了。”
他实则承受不住,她提到她与旁人的种种。
这也是他为何迟迟不肯去问的缘故,明知道她与那人已经是事实,问一次便是揭一次伤疤。
可兰娘坚持要说“是,他是个很好的人,除却他的家仇与他做下的那些事,他当真是无可挑剔,温柔到了极致,我把他视作亲人,视作师父,后来因着6家的事情,我与他成亲”
顾亭匀呼吸急促,面色很是难堪“别说了”
她还是说“我以为我是喜欢他的,可在他告诉我他不能人道的时候,我却现我好像是松了一口气,我们是以夫妻的名义生活在一起,为了掩人耳目,又偷偷抱养了康哥儿,若是你不来,兴许我这一生都会与他举案齐眉,我那时候真以为我是喜欢他的。直到我听到了你的事,我知道你没有几日可活的时候,我忽然就现,对我而言,一切都不重要了,我要你活着。哪怕是让人觉得我背信弃义,我仍旧要抛下我师父与康哥儿来找你。那一日我回到燕城,人人都道你要死了,甚至有人捧了寿衣与白布要为你办后事,可我不相信,我心里想,要么我将你救活,要么我跟你一切去了”
女人眸子里都是泪,顾亭匀却几乎僵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她与6回并非是真夫妻。
而那个孩子,也不是她亲生的。
更让他心跳加的是,她说她不顾一切地爱他。
顾亭匀心痛万分,伸胳膊要抱住她“阿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