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倒不纯粹是为了宽慰齐山,而是真觉得好吃,从他再次伸向栗子的手就能看出。
因抢救还算及时,内里的果肉只是有些焦,并没什么糊味。既有其本身的甘甜,又多了丝蜜水的香甜,回味无穷,叫人吃了一口就停不下来。
齐山看他吃得欢,心中郁闷一扫而空。
两人站在灶门口没挪步,吃完一大把炒栗子,直到灶中火星都快烧完,热度也降下来,总算记起还要煮晚饭。
齐山将灶台上的栗子壳拢到一起,丢进灶洞。不一会儿,便听哄的一声,重新燃起火苗。他赶忙往里加把柴,又将砂石全部铲进木盆,往锅里添了碗凉水。
“要倒到哪儿去?”谢知云指着木盆问。
“不用,这些洗洗干净,弄个麻袋装起来,过年炒葵花子、花生还能用,省得再去溪里淘。”
“那我端到外面,先用水泡上。”
“行,”齐山点头应下,握着竹刷子用力刷锅,“晚上就蒸一笼苞米饭,把螺蛳煮了吃了?”
“你不是能吃辣?要不还是炒着吃,麻辣鲜香的,下饭。我再去揪两根丝瓜,打盆清汤。”
溪水清亮,里面生长的田螺、螃蟹也还算干净,打理起来比较容易。
起锅烧油,切好的干辣子、葱姜蒜和花椒一起下锅,爆出香味后,加入螺蛳、螃蟹一起翻炒,临近出锅时再加些盐和酱油调味,就可以盛起来端上桌。
一碗剥好的板栗仁,一盆清淡的丝瓜汤,再加一大盘红亮的爆炒螺蛳,配着黄白相间的苞米饭,咸甜麻辣俱有,口感丰富,解馋又管饱。
秋意渐浓,山间许多树的叶子开始变红变黄,点缀在大幅深绿画布之上,共同绘成绚丽的画卷。
齐山有接了几个木工活儿,有河源村的,也有石桥村的。不过都不是大件,全是奁盒、板凳、木箱之类的东西,花样也简单,因此没那么忙。
便有更多时间缠着夫郎,和二黑一样,得闲的时候,谢知云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黏黏糊糊的,一点不见往日的老实稳重。
好在谢知云也乐在其中,并不觉得厌烦。
他们不似其他村人种了许多地,毁了部分辣椒、茄子,撒下冬日吃的萝卜、白菜,就没什么着急的活计。
隔三差五在几个村子收趟山货,给方宅送去,其余时间便常常往山林里钻。
大家伙儿都在集山货,他们也不指望还能寻到几大筐去卖钱,更多是带着种寻宝的心态在山里闲逛。
有时是板栗、核桃,有时是柿子、猕猴桃拐枣,又或者只是一片特别漂亮的树叶,总之不会空手而归,每次都有收获。
这天两人又去镇上送货回来,正好碰上同村的秦寡妇家在摘柿子。她举着根竹竿将柿子叉下来,两个瘦瘦小小的孩子便跑来跑去,接下卡在竹竿前端细缝上的柿子,送到背篓里。
不小心掉到地上,摔成几半的也没放过,全捡起来装上。
这时候的柿子其实少有熟透的,大部分还硬邦邦,吃着很是涩口。
谢知云不解,偏头去看齐山:“这么早就摘下来做什么,又不好吃,还摔坏那么多?”
他自认为声音不大,不想个高儿的那个男娃耳朵尖,哑着嗓子大声回道:“可以晒柿子干,甜甜的,好吃。”
他这一开口,秦香春也现两人。因着卖山货的缘故,她和谢知云已经挺熟络。
立马热情道:“云哥儿去镇上回来了?正好,带些柿子回去,有那熟透的,我给你们挑几个。”
“不用,嫂子忙,”谢知云连连摆手,但想起过年时称的柿子干,他又改了主意,“你这柿子能不能卖我一些,我也晒些柿子干吃吃。”
“嗐,你们要随便挑些回去就是,哪儿还用得着给钱。”
谢知云自然不会白拿人家的东西,最后还是花二十文,换了近三十个完好无损的硬柿子。
秦香春又硬给他们塞了四五个软柿子,还将怎么晒柿子干、柿饼的方法仔细说了。
两人都没晒过这些东西,第一次整,只敢选择简单好保管的柿子干。
别看只不到三十个柿子,刮完皮后,切成薄片,也足足摆满几张竹席。放眼望去,黄澄澄一片,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