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贪婪地望着他的脸,想要印在灵魂里,再忘不掉。
“我替你问了那句话。”他说。
“我不想知道了,”我摇头,努力笑着:“我想知道你什么时候投胎,我想去看看投胎后的你。”
我已经听到了骚乱声渐渐靠近,那些鬼追来了。
我固执地望着他,祈求他一个答案。
盛谦贴上我的唇,低低说:“我记得回家的路。”
我尚未来得及反应,他忽然抬手,用力推了我一把。
胸口一阵闷,我踉跄着后退,跌在了地上。
再次抬起头,深深的巷子里亮着路灯,有个黄衣服的外卖小哥经过,奇怪地看我一眼,继续往前走。
头顶月亮明亮,我爬起来,跌跌撞撞跑回去。
那条巷子我来回走了三遍,没有任何异样。
我失魂落魄地走出小巷,小酒馆已经关门了。
墙上吊兰被灯光染暖,门口,我落下的礼物不见了。
打开手机,午夜零点刚过,闵寒给我打了很多电话,我都没接到。
我挪动着脚步离开,走出两步,腿忽地一软,倒在了地上。
我陷入了一个长长的梦境。
梦里,我又看到了那个小铺子。
那时只是匆匆一瞥,梦里回溯,我认出了门口的小鬼手上拿的东西,那是我烧给盛谦的纸手机。
女鬼交给客人的东西,是我烧给盛谦的棉围巾,男鬼从后面扛出的东西,是我给盛谦烧的纸麻将,上面甚至还写着“永乐”的标号。
梦里,我走到那家店门口,抬手拿起一样零货,女鬼转过头来,她阴森森的脸上挂着笑,直直盯了我好一会儿,拘谨地掖了掖耳边的碎,像是很久没有说话,咬字含糊别扭,她说:“小逢,你回来了。”
中医说我风邪入体,西医说我思虑过度导致的抵抗力差,总之,我病了一个星期。
从医院出来后,除了上课,我再没离开过店门。
我反复想着盛谦那句话,反复思量,甚至有点着魔,每一个进入店门的人我都会仔细看,进来的每一个人,我都觉得是他。
我认为他那句话是说,他会回来找我。
可是我等啊等,从秋天等到深冬,仍不见他的踪影。
除夕夜的雪落下,我站在店门口,向路上看。
我的毛线帽上落了厚厚的雪,肩上的雪渐渐积存,我等待他回来,他却并未回来。
我想,这只坏狐狸,又在骗我了。
大四毕业,那天下了小雨,我穿着学士服,在校门口和班里同学拍完合影后,就一个人独自离开。
我知道没有人会和我一起拍照,我没有朋友。
走出几步,雨却越下越大,同学们没有躲雨,而是在雨中拍起了照。
我停步,转头看他们的热闹,心情有些低落,季明宇就是这时候向我走过来的,他手上捧着红玫瑰,撑着伞,身后跟着很多他的朋友,都在起哄笑着。
而他,像一个害羞腼腆的大男生,就像当初高中时他追我一样。
我下意识退后一步,马路上一辆车鸣笛飞驰而过,渐起的水花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