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溪亭笑了笑,说:「只要你没有强求的意思,旁的就看他们的缘分了。」
宗随泱想起裴溪亭那夜是跟着青铃铃进入梅府的,青铃铃也算是他们的月老了,虽说以裴溪亭的性子,那晚见不到,後面也会想尽办法撞到他面前。
「你问问青铃铃的意思吧,若是不想待在鸳鸯馆,我们替他寻个更好的去路。」宗随泱说,「他有一技之长,只要有人护一程,什麽都好办。」
「谢谢殿下的好意,但不劳您操心。」裴溪亭摊手,「铃铃的卖身契不在鸳鸯馆,老早就被世子捏在手里了,他是自由身。」
宗随泱闻言没有再多说什麽,带着裴溪亭穿行於人群中,像大街上的其馀所有人一样,在每年都有的佳节时寻找最平凡最珍稀的幸福。
子时末,烟花齐声绽放,夜空瞬间亮如白昼。人群欢呼,裴溪亭和宗随泱齐齐回头看向天空。
世间繁华热闹处,裴溪亭心里有许多话,但最终什麽都没说,只是握紧了宗随泱的手。
满天光华,灿烂绚丽,映照出十指紧扣的两只手。
*
东宫的灯火通宵不能灭,所谓「燃灯照岁」,除夕习俗。
宗鹭正在研究裴溪亭买回来的烟花,小大王在一旁刨雪,突然嗅到什麽,猛地抬头掀起一地尘雪,飞快地冲了出去。
宗鹭就知道是谁回来了。
果然,不一会儿,宗随泱和裴溪亭手牵着手走了进来,小大王咬着裴溪亭的袍角,屁颠颠地跟在後头。
「五叔,小裴哥哥。」宗鹭起身打招呼。
「我们买了小零嘴回来,今晚守岁的时候吃。」裴溪亭摸了把宗鹭的脑袋,「你没出去吗?」
「我和俞统领丶傅廊主丶元芳哥出去玩了,才回来不久。」宗鹭走到廊下,从小桌上倒了两杯热酒,递给裴溪亭和宗随泱,「暖暖身子。」
裴溪亭道谢,抿了一口酒,说:「母亲还没醒?」
年夜饭时,步素影多喝了几杯,沉睡了过去,裴溪亭将人送到偏殿了。
「先前让人进去瞧了一眼,步伯母睡得很沉,今晚怕是不能来守岁了。」宗鹭说。
「那就让她好好休息吧,本来天就冷,被窝里更暖和。」裴溪亭对晃晃悠悠走过来的小大王说,「你又去哪儿玩了?」
「它和白唐出去玩了,比我早回来。」宗鹭在旁边说。
裴溪亭捧住小大王的脑袋一阵揉搓,然後起身进入殿中换衣服。小大王想要跟进去,被宗鹭叫了回去。
但小皇孙想多了,那两位经常没有前奏丶不分场合时间就激情澎湃起来的两位竟然没有在换衣服的时候激情澎湃起来,而是正正经经地换了身居家的衣服就出来了。
当然,换衣服的时间比平常久一些,肯定小小的激情澎湃了一下,证据是小裴哥哥比进去时更红润的唇,以及五叔脖子上的新鲜齿痕。
宗鹭撇开眼神,假装什麽都没有发现。
裴溪亭并不知道自己又荼毒小孩子的乾净大脑了,拿厚毯子把双人摇椅铺好,接过宗随泱递来的枕头一一摆好,就去摆弄烟花爆竹了。
宗随泱将毯子抱出来放在椅子上,往糁盆里添加了些炭,加了个暖炉,觉得差不多了,这才走下长廊,看着裴溪亭摆弄。
「让我先来试一个。」裴溪亭将一只红色的小烟花放在地上,找出配套买的点火棒。宗随泱吹了火摺子递过来,他点燃点火棒,用它去点菸花线。
火滋啦一声,线很快烧到了烟花顶部,只见小烟花「欻」的一声爆发出明亮的银光,像树一样的形状。
裴溪亭说:「不错不错!鹭儿,快来!」
宗鹭从廊下小步跑出来,蹲到裴溪亭身旁,挑出了一只绿色的烟花,放出来後是花的形状,说:「这个也不错。」
宗随泱负手站在裴溪亭身後,帮他挡风,突然听见一声轻响,偏头一看,元芳和傅危从墙外翻了进来。
「您二位不能走正门吗?」裴溪亭请问。
元芳将新买的烟花放在桌上,拿出一根潇洒一点,烟花冲天而起,在天上炸出小老虎的形状。
小大王发出一声虎啸!
裴溪亭没防备,吓得浑身一哆嗦,拿着烟花撵着小大王满园子跑,在雪地里摔了个狗啃屎。
「嗷!」
宗鹭离得最近,刚才转身要去搀扶,眼前一花,他五叔已经将裴溪亭抄抱起来了。
「摔着哪儿了?」宗随泱蹙眉,正要去扒开裴溪亭捂着脸的手,身上突然一重。
裴溪亭蹦哒起来挂在他身上,说:「你们什麽都没看见。」
元芳心说又不是头一回摔跟头了,习惯了,并放了根烟花。
宗随泱瞧了瞧裴溪亭的脸,没看见什麽红印,才放心,说:「自己小心些。」
小大王凑过来拱裴溪亭的屁股,吓得裴溪亭「诶」了一声,连忙说:「不许觊觎你爹的宝贝!」
小大王茫然地呼噜一声。
「说的什麽话?」宗随泱不知该笑还是该气,掂了裴溪亭一下才把人放下来。
裴溪亭落地後转了一圈,潇洒一点火,把小烟花扔出去,在半空中喷出一道银光,像一瞬即逝的小银河。
他再点一根,松手,小大王一个猛扑,拿前掌「啪」地拍飞了出去。
「真棒!」裴溪亭坚持贯彻鼓励教育,立刻比出一个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