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幼時生病,一個流犯只能自生自滅,望月草不知道救了他命多少次。
黑天,江夫人讓賀重錦歇息,他沒有坐下,幫著做飯的江夫人打下手,洗菜、和面,似乎不知疲倦一般,江夫人心裡嘆這孩子可憐,當晚和給賀重錦燒了一隻鵝。
眼看著就快要到年了。
賀重錦握著掃把,沉默地清掃院子中的積雪,聽到江夫人與江老爺的交談,說他們的女兒纓纓送信回來,今年婆家有要事,又不能回來過年,問二老的安。
纓纓嫁過去的人家是高官大戶,兩家身份地位天差地別,江夫人思念女兒實在思念的緊,不由得落下眼淚來。
二老傷感之際,賀重錦卻心如明鏡。
她嫁的若是高門大戶,真有事耽擱,又怎麼會連一個像樣的東西都沒送到家中,用一封信幾行字草草了事?
想來,是嫁到婆家過得不好,又不願讓爹娘知道,所以才一直有所隱瞞。
賀重錦沒有告訴他們真相。
他如今成了啞巴,不能開口說話,況且就算把這件事說出來,也只是給他這兩個救命恩人徒增傷心罷了。
生為蕭景棠的兒子,處在權利鬥爭之中,江老爺和江夫人的關心無疑是他從未嘗過的人情溫暖。
賀重錦時常在想,若他不是蕭景棠與賀漣漪之子,不必再為了死去的母親去爭世子之位而頭破血流,只是這對普通老夫妻的兒子,那該有多好?
那該會是怎樣一場美好的光陰?
是夜。
賀重錦的嗓子又開始痛了,火辣辣地疼,一呼一吸都伴隨著強烈的灼燒感。
他拼命地喝水,冰涼的水流划過喉嚨,賀重錦又覺得不夠,捂著喉嚨處跌跌撞撞地出了房門。
去找一個冰塊來,就不痛了。
結果剛推開院子的門了,就與一個女子迎面相撞,她睜著濕漉漉的眼睛望向他,睫毛掛著淚爽,一時還處在悲傷之中。
她滿含疑惑地看向眼前這個帶著面具的陌生男子:「你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我家?」
賀重錦的胸腔都如烈焰灼燒般的疼,他剛一開口就是從胸腔中湧出的血。
女子嚇了一跳:「你。。。。。。你怎麼吐血了啊?」
他上下掃視著女子,如蔥斷般白皙的雙腳赤著,都已經凍得發紫,她什麼都沒穿,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裡衣,長發鬆散著,此刻正疑惑地盯著他。
江纓以為家中鬧了賊人,或是這一路上自己哭得兩眼昏花,出了幻覺,直到對方昏迷倒下,江老爺和江夫人聞聲出來,這才得知他是爹娘撿回來的男子。
賀重錦是在榻上醒過來的,他剛有意識的時候,隱約聽見女子坐在塌邊不斷嘆氣:「沒想到,你與我一樣都是個可憐人。」
睜開眼睛的時候,女子早已離開多時,桌上的湯藥還尚是滾燙,他走到窗邊,聽到外面女子與江老爺和江夫人的交談聲。
「纓纓,你在賀府是不是受了委屈?告訴娘,你總是這般藏著掖著,心裡會難受的。」
「有什麼不能說的!纓纓,你告訴爹,爹現在就去報官!大不了去宮中面聖,到陛下面前討要個說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