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晨光熹微时,稳婆伸手放进了被子里,确定鹤语宫口已经开到位,这才开口:“殿下用点力,已经可以看到孩子的头了!”
鹤语都不知道自己这算是清醒还是不清醒,在后半夜,她不知道自己被疼醒了几次,又听见了多少次稳婆告诉自己还不到生孩子的时候,她还没有怎么用力,就已经感觉到自己好似是从水里被捞出来的,身上的汗水就像是瀑布一样流下。在听见稳婆的声音再一次传来时,这一次,终于不再是让她再等等的话,她咬紧了牙关,用力。
“啊——”
鹤语忍不住叫出声,不用力的时候她已经觉得很痛,现在一用力,刚才的那些痛还算什么?她如今都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知觉。
谢夔从深夜站到了黎明,但他面上没有一丝倦色,只剩下紧张。
在听见产房里传来鹤语的惨叫时,谢夔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就冲到了产房门口。
“大人!”
“驸马!”
可就在谢夔靠近产房时,周围有不少人也冲了过来拦住他。
“驸马请留步。”宫中的嬷嬷看着谢夔的动作,不由开口道。虽然此刻谢夔的脸色看起来阴沉得吓人,但她也不能让谢夔就这么坏了老祖宗的规矩。女子生产,男子怎么能进去呢?
谢夔咬住了牙,他刚想说什么,就看见在产房里面的婢女端着盆子走了出来,同时,属于产房里面的血腥气,也一并传进了他的呼吸里。
谢夔看着那一盆盆的血水,心头的惊慌越明显,那只原本握成了拳头的手,也忍不住开始变得颤抖起来。
哪怕是在战场上,见惯了鲜血,谢夔也没有觉得有什么时候像是现在这样让他觉得这抹血色这么令人恐惧。
谢夔还想趁着这机会朝着产房里多看两眼,但房间里的嬷嬷皱着眉走了出来,挡住了谢夔的视线。
“还请驸马回避。”
又是同样的话。
谢夔:“我进去看一眼。”
他语气坚决,好像谁不同意,他就要硬闯进去一般。
宫中的嬷嬷脸露为难,这产房不应该是男子踏足的地方,但是现在驸马坚持,她们再拦着,好像也拦不住?
谢夔就是看准了这些人不可能真用什么强硬手段拦住自己,趁着嬷嬷没有回答的瞬间,他一闪身,就进了产房。
等到进来后,谢夔才现在房间里的血腥气,可比在外面闻到的浓郁上百倍。他的视线,几乎没什么停顿地就直接落在了鹤语身上。
谢夔蹲在鹤语跟前,眼中有掩饰不住的心疼和自责。
“殿下?”谢夔低声唤着在床上的人,他伸手将鹤语面上因为汗水而变得湿漉漉的头捋到耳后,粗糙的手指尖上都只剩下了轻柔和怜惜。
鹤语恍惚间听见了谢夔的声音,她还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但睁开眼在看见蹲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时,鹤语才知道刚才并不是自己的幻觉,谢夔真的来了。
在看见谢夔时,鹤语就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真的觉得好痛,谢夔不在的时候她还可以忍住不哭,但一见到谢夔时,她顿时觉得委屈铺天盖地地向自己袭来。
“谢夔……”鹤语才刚张口,就尖叫出声,肚子真的太痛了,那哭腔都像是破了音。
谢夔也被鹤语这一声惨叫吓得心头一个激灵,他伸手握住了鹤语的手,任由后者死命地掐着自己的手背,好似半点痛都感受不到,他只来得及看着面前的人,口中低喃道:“我在呢,我在这儿,别怕。”
鹤语是头胎,半点经验都没有,再加上她骨架本来就小,生产的时候就更难了点。
所幸的是在府上的都是有经验的稳婆和大夫,这一胎最后还是有惊无险地落了下来。
鹤语在感到脱力的那瞬间,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身体里掉落了出去,她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耳边便传来了稳婆惊喜的声音——
“恭喜公主殿下,恭喜谢大人,是个男孩儿!”
鹤语已经很疲惫了,外面天光大亮,她几乎是一整晚都没有睡觉,现在只觉得累得慌。
在听到稳婆的声音时,鹤语心里划过一丝不对劲儿,但是她来不及多想,就已经先松了一口气,转瞬就堕入了黑暗之中。
谢夔也听见了稳婆的声音,但他现在也没多余的精力朝着那孩子身上多看一眼,他的注意力几乎全都在鹤语身上,在看见鹤语闭上眼睛那瞬间,谢夔甚至乱了分寸想要叫大夫过来看一看。
幸好宫中的嬷嬷有经验,看出来自家主子只是力竭而晕了过去,没什么大碍。
谢夔再三确定后,这才想站起来看看刚出生的孩子。
只是他刚准备站起来,就现这时候鹤语还牢牢地抓着他的手指头。
即便是在睡梦中,鹤语也没有松开手。
谢夔见状,顿时就不敢动了。
他干脆就保持着蹲在床边的姿势,让稳婆抱着孩子到自己面前来。
周围的婢女倒是早就习以为常,自家驸马对公主一向如此,倒是来府上没多长时间的稳婆看得啧啧称奇。她接生了那么多孩子,谢夔倒是头一个如此看中自己的妻子的人。这若是放在旁人家里,在听见妻子头胎得了男孩儿,那都是先去看孩子。这位谢大人倒是不同寻常,一直都守在自己妻子身旁。
Tips: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1t;)
&1t;spa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