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无外人了,兄长除夕夜出现在此可是有什麽要事?」
虽已知道萧璟是来这找什麽人的,但萧九矜还是这麽问道。
「哎。」萧璟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恐怕不知道,前几日在除夕宴上父皇当众指责昭王玩忽职守放三弟一人留守北境,昭王则更是直言北境军队缺衣少粮,让父皇给三弟送粮。」
「父皇说已让周边城里给三弟的军队调粮,昭王就又讽刺说他在北境时问县城借粮,无一城愿借予。」
萧璟将热水倒入萧九矜面前的酒杯中,倒掉了第一杯水,随後为她拿了一只新的杯盏。
「但这倒也不是我今夜出来的原因,实际上,今夜出宫倒是为了你的事。」
萧璟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我?」萧九矜愣了下,声音中带着疑惑问到。
萧璟点了点头:「父皇听到消息说是你去劝三弟留在北境的。」
「是,但那只是因为九矜觉得此事确是父皇做的不对。罗夗必将有异动,北境不能没人。」
「但父皇只会觉得你与他离了心。」
待萧九矜说完,萧璟深深地叹了口气。
「九妹,我知道昭王是你夫君,哪怕你再不喜他也定是希望他能与父皇和解的。」
「但你要知道,这不可能。」
「为何不可能?」萧九矜给自己满上了酒,正欲拿起杯盏却被萧璟将手按下。
萧璟犹豫了下,最後还是压低了声音:「你知道昭王的父母七年前死在北境的事麽?」
「那事,虽说并不是父皇诚心所为,却也与父皇一道错误的圣旨脱不开干系;待前昭王夫妻战死丶死无全尸的音讯传来,谢绍气极,提将军剑上金銮殿质问父皇……」
萧璟没有再说,但萧九矜已经可以猜到那时的场面是如何惊心动魄。
「谢绍提着父亲的将军剑上殿的时候我就在父皇身旁,他说,有朝一日他定会为父亲母亲报仇。」
萧璟眸色微沉。
十三岁的谢绍还是太青涩太意气用事。这「报仇」指的杀他父母的罗夗人还是那金銮殿上的帝王?人人心中自有论断。
「所以,父皇不会任其强大下去,你也不要再抱有什麽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面对萧璟的警示,萧九矜沉默了很久,最终抬头:「此事
後来如何了?为何我从未听闻。」
「後来父皇念在他年幼又骤失双亲,只是扣下了他的剑便让他回去了。」
萧璟说。
「当时殿内发生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父皇也下令不许外传。」
楼外传来烟花绽放的声音,楼内兄妹二人相视而坐,萧九矜低着头,若有所思。
「我知道了。」
最终,她说。
她又拿了只新杯,将萧璟未饮完的酒壶晃了晃拿在手里:「方才叫的小倌可是花了银子的。」
萧璟点点头说了句「去吧」,随後又在萧九矜将出雅间时叫住了她:「这酒烈的很,你们要玩什麽花样让他喝便好,自己莫要醉了。」
萧九矜「嗯」了声,掀开纱帘走了出去。
江畔放的焰火已经尽了,夜空一片沉寂,只见隐隐星点与一弯明月沉睡。
萧九矜走到三楼,露台上,北风拂夜;谢绍坐在靠近楼外的一侧,见她来了,才吩咐小二上了热菜。
「你来晚了,烟花都已散了。」他说。
「先前在北境不是看过了麽?京城的烟花年年看早就腻了,还是那日的烟花更美吧?」
萧九矜耸耸肩,随意拉开谢绍面前的椅子坐下。
她的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若谢绍问起她刚刚与萧璟聊了些什麽,她该如何回答。可等了许久,谢绍也只是说了些无关紧要的事,并没有问她一个字。
萧九矜夹了块点心小小咬了一口。谢绍还带着兔子面具,他隔着面具看着她,没有要摘下的意思。
於是她也放下了碗筷:「萧璟应该已经走了,你不吃麽?」
谢绍摇头,将面前一只小瓷碗推到了她的面前:「你吃吧。」
「不用了,这麽晚了不太想吃咸的东西了。」
萧九矜话一出口便看见了那瓷碗里的东西,愣了一瞬,随即抬眸便望见谢绍深邃的眼神。
小瓷碗里,瓷白色的豆腐与青翠的野菜和小葱辅以芡粉勾成的鱼汤,撒上胡椒,闻起来便十分美味。
「……」
萧九矜无声垂眸,将那碗豆腐羮拿到了自己面前。
谢绍似乎没再看她,可她却还是将整碗豆腐羮全部喝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