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容许你考虑半日。」
姜令檀如释重负,连忙点头应下:「谢谢殿下。」
谢珩坐在书桌後方,静静看着姜令檀走远,掌心缓缓抚上方才她替他包扎的位置,轻轻摩挲。
突然他视线一顿,目光极慢从瓷碟里已经凉了的七宝方糕上掠过:「伯仁。」
「属下在。」伯仁悄无声息走上前。
谢珩从袖中掏出一方雪白的帕子,包裹其中一块七宝方糕递给伯仁:「把这块糕点送到太傅府中。」
伯仁微愣,不解其意。
谢珩唇角微翘什麽都没说,凉薄的漆眸下,似有寒光闪过。
「是。」伯仁不敢多耽搁,双手接过糕点,恭恭敬敬退了下去。
姜令檀身上裹着厚厚的披风,沿着抄手游廊走回春深阁。
她拉着吉喜小声说:「方才殿下说要去雍州。」
又纠结道:「眼下临近年关,今年雪大,若是从玉京出发,多久能到雍州?」
姜令檀声音又轻又慢,她说得也不算熟练,句子长了,发音也不太准确。
好在吉喜极有耐心,认真听了许久:「就像姑娘说的,今年雪大,若是从玉京出发去雍州,恐怕得开春才能堪堪赶到。」
「这年儿,大抵也得路上过的。」
姜令檀震惊:「这麽远?」
吉喜点头:「若是夏日天气好时,八百里加急,能一日内赶到。」
「可是眼下这种天气,就算是官道也时常被大雪封堵,加上路滑,出行又得马车,白天能赶路的也就那几个时辰,夜里得寻找落脚的地方。」
「冬日耽搁的东西多了,速递自然就慢起来。」
姜令檀听吉喜这样说,心底瞬间就打了退堂鼓。
陆听澜和应淮序联姻,已经是板上钉钉子的事,而且陆听澜的选择就像太子所言那般,她是镇北侯府陆氏的姑娘,儿女情长早就抛之脑後。
可是若是她不去。
姜令檀抖了抖,她不确定太子要在雍州停留多久,若是离开太子身旁,每月十五月圆,那嗜血的神秘人恐怕不会轻易放过她。
她的庇护不是东阁,而是十五留在太子身旁。
去不去雍州,她根本没法选,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心事
重重回到春深阁,姜令檀用热帕敷在脸上,醒神很久,她朝吉喜吩咐:「请常妈妈过来一趟。」
「是。」吉喜转身出去。
不一会儿,常妈妈从外边进来:「姑娘。」
「妈妈坐。」姜令檀指了指一旁的绣凳。
常妈妈自从入冬後,身子不太好,时常病着,已经多日不曾在姜令檀身旁伺候,忽然被吉喜请过来,她难免有些忐忑。
「妈妈,有一事,我想与你商量。」姜令檀声音浅浅道。
常妈妈下意识提起一口气,带着病气的脸上有些苍白。
姜令檀接着道:「过些日,我要与太子殿下出发雍州。」
「只是这一路,山高路远恐怕是带不了妈妈一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