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令檀忧心忡忡,洗漱後躺在床上,彻底失眠。
……
「殿下。」程京墨一瘸一拐,双手捧着一个檀木盒子恭敬递上前。
「这是从贺兰歧那夺来的。」
盒子打开,里面的一块完整的丹砂玄铁。
玄铁沉黑,灯光下闪着血一样的暗红色,谢珩冷白指尖捏起盒子里的东西,托在掌心垂眸打量。
程京墨站在一旁满脑子疑问,可是他今天被打怕了,想问不敢问,憋得慌。
「说。」太子殿下终於大发慈悲发话了。
程京墨深吸一大口气:「殿下,伯仁今天踹了属下五脚。」
谢珩不想听他这个鬼话,冷冷道:「无关紧要的问题,你再问,那就去外边跪着清醒。」
「孤瞧着你。」
「眼睛痛。」
「……」程京墨当场石化,他作为殿下的贴身侍卫,知道殿下一向话少,没想到殿下今日难得多说几个字,结果全部都是羞辱他的话。
程京墨抿了抿唇,小心翼翼问:「还有一事,属下不知。」
「这丹砂玄铁瞧着也就比两个拳头大一点,估计也就炼一把匕首,然後剩下一点边角料。」
「属下实在想不通,殿下有何用。」
谢珩指尖漫不经心从玄铁上掠过,冷冷一笑:「孤用来通敌叛国。」
「你觉得如何?」
程京墨脸都白了,结结巴巴道:「殿下?」
「通……通?通敌叛国,这可不兴这样玩啊,属下还想跟着殿下长命百岁呢。」他吓得当场就想跪了。
谢珩伸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心,淡声吩咐:「伯仁。」
「把他丢出去。」
「越远越好。」
伯仁面无表情从黑暗中走出来,伸手扯过程京墨的後脖颈,直接把人给扯了出去,就怕程家的狗崽子,哪天把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气病了。
丢完程京墨,伯仁回来:「属下把人丢远了。」
谢珩点头,视线扫过伯仁受伤的左臂:「伤得严重?」
伯仁一板一眼回答:「小伤不碍事。」
「贺兰歧伤得严重,他这次是偷偷出来,带的人少,已经连夜退回玉京。」
谢珩脸上瞧不出任何情绪,声线愈发地冷漠:「三皇子这几日都在山里跑马?」
伯仁道:「暗探传回的消息。」
「说是三皇子和贺兰太子去山里跑马,贺兰歧不慎掉下悬崖。」
「这几日三皇子都派人在山里晃荡,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又瞒着消息不敢告诉宫里。」
伯仁猜想,估计这就是贺兰歧脱身的理由,就算一身伤回去,忽悠三皇子说悬崖下摔的,三皇子估计只会长叹一声,幸好没有摔死。
谢珩唇角微翘,朝伯仁挥手:「准备一
下。」
「明日一早回玉京。」
「让人把成王银矿的事捅出来。」
「孤这皇叔,胆小怕死,唯利是图,孤等这个机会,实在太久,多年布置也该收网了。」
伯仁心下一凛,不敢有任何耽搁。
「是,属下这就吩咐下去。」
谢珩伸手,指尖敲了敲桌面,沉吟道:「明日路上多准备些糯米团子。」
「告诉十一姑娘,银矿是她的功劳。」
「是。」伯仁暗暗心惊太子的决定,不敢多言。
他和程京墨还有青盐三人,都是太子殿下的近身侍卫,京墨是明卫,他是暗卫,几乎从不出现的青盐是死士。
入秋前的那场秋猎刺杀,从一开始,除了意料之外的令檀姑娘,全部事情都在太子殿下的算计之内。
无论是漠北部族,还是南燕世族内部矛盾,以及西靖太子同小王派系之争,就算是两国这场不被看好的利益联姻,全都是棋盘上的黑白棋子。
太子殿下料定西靖贺兰歧一定会浑水摸鱼,果不其然闹出了丹砂玄铁做的暗杀箭矢,这种不打自招的举动反而让西靖排除嫌疑。
然後就是梁州玄铁矿冲出丹砂,谣传成挖出了西靖至宝——丹砂玄铁。
梁州入局,成了最重要的一环。
只有这样,太子殿下才能顺理成章,把这些年成王私下贪墨银矿的事放到明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