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令檀努力装作镇定模样,双手把那一叠被她攥出摺痕的纸张往前递了递。
她想着他快些看完,她能尽快告辞离开。
可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接过那叠青砖一样厚的反省书後,随手往桌案上一搁,深潭一样的目光却落在她身上轻轻一扫,挪开了。
他虽然什麽都没有说,掌心随意撑在青玉案几上,端的是清贵儒雅,守礼克制。
但姜令檀莫名脸就红了。
因为她今日穿的恰好是三日前,在观音禅寺被救她,丫鬟替她换上的那身衣裳。
鹅黄的绣缠枝棣棠百褶裙衫,配着同色的掐花对襟外裳,腰上系着玉色宫绦,末端巧坠两颗圆润饱满的珍珠,明艳娇俏。
姜令檀再抬眸时,发现男人的目光已经落在那一叠龙飞凤舞的自省书上,她暗暗吸了口气,指尖微蜷无意识捏着腰间宫绦上坠着的圆润珍珠,有些走神。
「十一姑娘。」
谢珩指尖叩了叩书案,似乎抿唇朝她笑了一下,掌心从施家世子那叠反省书的最上方掠过,而後慢条斯理斟了一盏茶水,推至她面前。
「今年开春产自洞庭的君山银针。」
「味道尚可。」
「尝尝。」
茶芽在水里化开,两头尖尖,形似月牙,浮在淡色的茶水中,瞧着十分的好看。
姜令檀视线落在那玉做的,透着薄光的盏上,指尖蜷了蜷小心端起玉盏,垂眸慢慢饮了一小口。
入口生香,是她喜欢的味道。
「你可知,施故渊他为何要写这自省书。」
姜令檀闻言一愣,很是诚实地摇了摇头。
她只知施家世子犯了错,被老师惩罚,至於是什麽原因,她不会问,也一概不知。
谢珩挑了一下眉,声音低低。
「嗯。」
「也不是什麽大事。」
「不过是把孤那十分蠢笨的二弟给打进了太医署,差点打折了一条腿而已」???
「咳咳咳……」
他这话说得实在是突兀,姜令檀惊得指尖一颤,满满一盏才抿了一小口的茶水,一下子全都泼在了身上,胸前位置眨眼睛就湿了一大片。
夏日衣裳穿得单薄,加上这种鹅黄的颜色,一湿就透,隐隐约约似能看清内里小衣的模样。
这般情况,倒像是她不知所谓而明晃晃地勾引。
这样一想,姜令檀无措抬眸,却对上了男人似笑非笑的一双乌眸。
她伸手想要解释并不是这样的,刚刚只是被他的话吓到才失手打翻茶水,可手一伸又露出了她胸前起伏处,那一大片湿得十分明显的水痕。
姜令檀般模样落在谢珩眼中,就如丝细雨下即将被浸透的娇花,长睫微颤,粉润的唇沾了茶水,颜色娇得可人,单薄夏裳似透非透,有几滴水珠顺着她指尖润入单薄的料子内里,曼妙似无声诱引。
但他作为端方君子,不过扫了眼,便克制挪开目光。
「擦擦。」
谢珩从袖中掏出一方雪白的帕子,微侧了身体避开视线递给她。
姜令檀根本不敢抬眼去看,慌乱伸手接过,可这时候茶水早就浸透了衣裳,还渗湿了贴身的小衣,自然无论如何也擦不乾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