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一切都很好。」
祁听寒在心里这样反覆默念着,可越是强调,心中那些焦躁不安的情绪就越肆意的上涨攀升。
是的,在历经了短暂的好转後。
失眠的阴影再次笼罩了祁听寒。
睡不着乾脆靠着阳台站了会儿,祁听寒抬头望着弯弯钩子似的月亮,手下意识地从外套口袋里摸索了下,最後又悻悻地放回身侧。
要命,他刚刚竟然想抽菸。
明明他上大学後就戒了,菸瘾最大的那几年都是高中的事了。
最混的那段日子啊……
祁靳山估计也没想到吧,在纪律出名的严丶升学率与留学率均是头部的国际私立高中,寄宿制那三年自己抽菸打架样样都没落下。
多麽标准的混帐二世祖。
祁听寒用力掐了下自己的指尖,仿佛掐灭一截不存在的菸头。
「别去想了,已经决裂了。」
祁靳山铁青着脸要破口咒骂他是不要脸的畜牲,脸蒙在阴影里说希望自己就是他这辈子的污点,恨不得自己立刻死在他面前。
祁听寒用力地深呼出口气,好像和祁靳山对峙後的那股绝望的寒意终於从五脏六腑漫漫渗出来。
然後抽筋剥骨,深入骨髓。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生下来就不被父母期待的孩子。
从小到大的漠视与忽略,都是他们故意为之,也对……
不可一世的两个天之骄子,怎麽会愿意承认强强结合下来的孩子是一个残次品。
更何况还有哥哥那样一件完美杰作的衬托,既然这样为什麽要生下他呢……
祁听寒摇晃了下脑袋,又重新自嘲起自己的可笑,怎麽还长不大,一直像小时候那样紧抓着这个问题不放。
承认自己从没被在意过那麽难吗……
祁听寒口腔里隐隐弥漫出股生冷的铁锈味儿,他僵硬地挺直背脊,呆板地挪动着步子准备去冰箱里拿一瓶矿泉水喝。
从通往客厅的长廊一路走过去的时候,他故意没有开灯。
实际上在过去的童年经历里,他早就习惯了在这样看不到人的寂静的黑暗里待着。
从被动的漠视与忽略,到主动的封锁禁闭,这大概也是他最早出现的心理问题徵兆吧。
可惜,根本无人在意。
祁听寒循着肌肉记忆,打开了双层高大的冰箱门,内嵌智能指示灯在黑夜里微微地发着光。
冰凉的液体从口腔咕咚灌下,祁听寒总算觉得自己乾涸闭塞的喉咙好受了点。
他趿着拖鞋,手指扶着拧紧的矿泉水瓶盖在冰箱门前站了很久。
离天亮应该还有两个多小时。
他在犹豫自己要不要继续回床上装模作样地躺着,还是在客厅里干坐着打游戏。
「祁听寒?」
这边大脑反覆斟酌着僵持不下,幽幽黑夜里声音低哑含糊的询问:「是不是你在冰箱旁边站着?」
灯「啪」的一下子亮开,客厅走廊边突然冒出了穿着T恤短裤的简昭。
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语落还打了个哈欠,「我说怎麽看你房间的门还开着……幸好我不放心,特意过来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