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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2页)

嬴光拨开竹枝时有一瞬分神,手竟然径直穿过了竹子,奇异的感觉令他回神。看来他在这梦中,和明夷一样能随意控制自己是实体还是虚体。他又拿竹子试了一番,掌握了窍门後走到石碑处,就控制着自己穿过封土,落在通往墓门的甬道中。

用同样的方法穿过重重殿门,他才在明夷的墓中发现了类似主墓室的结构。说是主墓室,其实不过是个依附在大殿之後的房间,中间用不知名的玉石筑起高台,台上停着巨大的棺椁。

比起主墓室,这里更像一个祭坛。

若将此处当作墓葬来看,即使这里没有陪葬品,安放明夷尸身的这个巨大棺椁也无疑是严重逾制的。

几重棺椁都没有封盖,嬴光因此得见,同样是玉制的巨型椁中包裹的是冒着寒气,经年不化的冰棺。

此时只需再往前迈一步,他就能看清棺内长眠之人的面容。

於是棺椁之外,高台之上,嬴光心内悄然擂起喧天锣鼓。他难以想像,明夷的脸出现在这样一个诡异的场景中。

几番踟蹰,嬴光终於向前走了一步,棺椁之内露出来的,却并不是明夷沉睡的容颜。

那是嬴光完全陌生的明夷,却也是另一副他工作中再熟悉不过的场景——棺椁内是重重叠叠流光溢彩的白鹤羽衣和古老的祭器,羽衣没有盖住的地方露出了垫在最下方的几枚玉璧,玉璧上铺着一些零碎的深色骨殖,相应的位置还有因没了依凭而落下的金玉饰物。

除了衣物不腐之外,这完全就是古墓中墓主人多年後重见天日的模样。

这一堆散落在绫罗宝物间的骨殖,就是曾承托那样一个灵魂的,明夷的身体。

耳畔的鼓声骤停,嬴光却听见另一片排山倒海的潮涌向他席卷而来。

兰台保护了所有东西三千年不朽,唯独没有护住兰台主人的尸首。嬴光不知道明夷苏醒後是更多待在这里还是前面的寝宫,他只要一想到,不朽的明夷时时刻刻都能看见自己零落尘泥的身体,便觉得连血管的最细微处都是阻滞,周身每一缕潮湿的空气都夹带着哀鸣。

他想到明夷同他说的,旬恢下令郡县猎杀白鹤的事情,突然看那件白鹤羽衣百般刺眼,锋利的羽尖仿佛利刃将他双目割伤。

嬴光伸手想去扯那件羽衣,触碰到冰冷的温度後才发觉那片片连缀的并非羽毛,而是雕刻成鹤羽状,纤毫毕现的云母。

那一刻嬴光收回手的动作,说不清是出於对设计建造墓葬之人的惊讶与钦佩,还是出於对这件羽衣并非用真鹤羽做成的欣慰,抑或只是出於对稀有文物本能的爱护。

忽然,嬴光像是感觉到了什麽,猛然抬头看向这个空间里微弱的光源。

主墓室内用作照明的器物是八只镶嵌在四壁和四角的犀角灯,诡异地朝着同一个方向。在地底待久了的嬴光几乎已经失去了分辨南北东西的能力,便顺着它们所指的方向走去,以虚体的方式穿过了那面墙。

墙後却不是另一个墓室,而是阴冷潮湿的泥土,甚至还能看见虫卵孵化留下的壳。嬴光不知以虚体模样在泥土中穿行了多久,终於捕捉到视野最远端一丝微弱的白光。

这时他心中突然荡开振聋发聩的一声喝令,要他走过去,走出去,走到光的背面去。

仿佛那背後有什麽极为重要的事,亟待他去完成。

【作者有话说】

骨殖是什麽呢,参观过广州南越王墓遗址的宝宝应该有印象,两千多年前去世的南越王与其夫人就留下了这样的遗骸。人死后土葬,自然腐烂,骨头就会慢慢被分解破碎,变成黑褐色的碎块直至化为齑粉。

我去年进南越王墓遗址的时候,那种令人难以描述的陈腐和无限接近死亡乃至於消亡的气味带给我的感受就是,它们会给每个参观者笼罩上一层说不清又难以忍受的压抑悲观,明明只是面对一个在我们看来简单的逼仄腐旧的空间,却让人那麽直观地感受到这两千多年是如何用岁月的一粒沙将渺小的个体碾成尘埃,直至今日,想起地穴中那股日常生活中绝不能感受到的阴冷,心情依然久久不能平复。

第26章26。再入幻境

在暗无天日的泥土之下,人很容易失去时间概念,嬴光也不知道自己在泥土中潜行了多久,才终於看清白光背後的东西。

那是一扇蒙着白纱的木雕花窗,嬴光将窗户向上掀起,略微躬身便看见窗後场景。

色若失魂的白袍男子垂头跪坐在迭席之上,一侧手臂搁在案上,整个人都斜斜地向那一侧歪倒。岁月在他眉间眼下刻画出年轮般的三两细纹,比青年时更棱角分明的五官却含着更浓重的病气——并不从疾病滋长出来,明夷的身体很好——这是从他心底层层叠叠的死灰中生发出的颓唐之气,从前一直被很好地压制在端正疏朗的仪表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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