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凤翥听他这语气就知道这人没想到嫁妆这茬,「希音微音六月就满十四了,玄真更不必说,若不是因为孝期,她八月就该出门子了,若现在还不开始准备,两年後人家褚家来接人,看你怎麽送亲。」
「我……给忘了。」梁俨咽了口唾沫,他是真忘了。
在他看来,梁玄真还是个小女孩,嫁人这事跟她八竿子打不着。
沈凤翥垂下眼眸,叹道:「你呀,百密一疏,此等大事怎麽能忘?新嫁娘的头面冠子最是耗工,若是从前,这些自然是宫里和太子妃准备,可现在…除了你我,谁来准备?女儿家嫁了人离了家,嫁妆就是体面和底气。希音微音没定人家,就先不说,玄真的夫家你是知道的,若嫁妆太离了格儿,玄真被夫家人耻笑议论怎麽办?」
褚家五世列侯,还出过一位状元和一位探花,家世清贵,梁玄真的未婚夫亦是人中龙凤,堪堪十九就中了进士,现任中书舍人。
梁俨听了这话不敢大意,又听沈凤翥说,「你那一屋子东西看着多,但细下来没多少钱,好在里面有不少宝石,添些金银打头面倒还勉强像个样子……」
等沈凤翥说完,问梁俨的看法,梁俨自然是全听夫人安排。
沈凤翥还想再说与褚家通信之事,还未张嘴便被箍住腰肢,脖颈被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一顿乱蹭。
「你现在又在装哪门子疯?」沈凤翥一脸无奈,明明在面外是颇有威严的少年将军,怎麽关上门就像哥哥养的狮子狗。
梁俨感叹:「有妻如此,夫复何求。」说完,又是一顿乱蹭。
「说正事呢!」沈凤翥推开胸前的脑袋,气呼呼地说,「再说一没拜堂,二没洞房,谁是你的妻。」
梁俨笑笑,一把捏住沈凤翥的大腿,站了起来,沈凤翥一惊,环住温热脖颈,小腿缠上劲腰,听到,「好,你不是我的妻,我是你的妻,夫君,昨晚你还看了我的身子,今天就不要我了?」
沈凤翥闻言耳朵顿时就烧了起来,,面带羞恼之色,不再做声。
梁俨知道这话孟浪,小凤凰害羞,把头都缩到了羽毛里。他将人放到床上,扯开春衫,笑道:「宝贝,就快入夏了,我给你换身夏衣。」
说罢,就将人剥了个乾净,在晚饭之前吃了一顿红豆冰沙。
晚饭时,二音见两位哥哥换上了她们做的夏衫,问怎麽到晚上了还换衣服。
梁俨道:「昨儿瑞叶说你们又给我做了衣裳,我今天回来一试,太好看了,忍不住就穿上了。」
二音闻言眉眼弯弯,说她们在库里看到几匹绸子,摸着舒服极了,就给每人裁了一身夏衫。
梁俨瞧着两身一模一样的竹青绸衣,回味无穷。方才换衣的时候,绿衣衬得红豆可爱,他便又脱了夏衫,吃了一顿竹叶炒红豆清火。
他的火是清了,小红豆却被欺负得变成了大红豆,像上了火。
沈凤翥见两个妹妹被梁俨哄骗得喜笑颜开,鼓着雪腮在桌下踢了他一脚。
晚上,梁俨黏黏糊糊抱着人说想吃樱桃,沈凤翥推开修长臂膀,端着盘子坐到廊下把剩的樱桃全吃了,吃得肚皮圆滚,唇齿留甜。梁俨一颗樱桃都没吃到,就连每晚必吃的红豆冰沙也被剥夺了,饿着睡到了天明。
时光匆匆,转眼便入了夏,梁俨依旧从早到晚地忙,忙着练兵丶忙着挣钱,忙着处理岛上的鸡毛蒜皮,也许是日头大,热气积涌,梁俨上火上得嘴角起泡。
冯太医看了撇撇嘴,只说多喝茶水降火,多出出汗就行,也不必吃汤药,心道殿下不愧是习武之人,肾气阳元竟如此充足,以至於上了火。
沈凤翥端着安神汤放到书案上,劝道:「不过就说了一句你不通兵法,至於这麽点灯熬油地看?」
七八日前,他去军营碰见了玉光,随口闲谈聊到了兵书,一时来了兴致,晚上他们三人去东风楼吃饭。
饭间,他跟玉光聊得兴起,他不过随口一说,谁想到这人就记在心里了。
「你说得没错啊,我确实没看过几本兵书,也不及玉光懂兵法。」梁俨连头都没抬,一边看一边做笔记,「我大小也算个将军,总不能什麽都不懂,次次都要你为我筹谋。」
「我说错话了嘛~你别生我的气了~」沈凤翥撒娇道,他当时跟玉光聊得火热,一时忘形嘴快。
凌虚原是郡王之尊,若不是被牵连,一辈子都会在玉京做他的富贵王爷,安享荣华,哪里需要懂兵法。
再说也不是人人都是将门出身,从小要看这些武略兵法,何况凌虚母族还是清贵的诗礼世家,若不是郡王身份,恐怕他只会习文,不会习武。
「乖,我没生气,我看完这一卷就回房。」梁俨端起安神汤一饮而尽,喝完继续看书。
不知为何,明明崔璟什麽都没做,他们称兄道弟,但他就是不想崔璟和凤卿相处。
硬要问缘由,他只能回答一句——男人的直觉。
崔璟在凤卿身边晃荡,他老是觉得老婆会跟人跑了。
平心而论,崔璟容貌精致不让凤卿,通文武两道,出身高贵,两人的喜好品味也出奇一致。
若崔璟喜欢男人,他和凤卿很合适,比自己都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