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诀念到了最后关头,绽开的莲瓣也逐渐收拢,相合,巩固住了温濯的肉身,也困囿了他的意识。
这术法慢慢催生了温濯的困意,他的双目几乎要阖上了,沉疏在面前絮絮叨叨地讲话,他就梦呓似的回应几声,声音也愈轻盈。
“我会陪着你,师尊。”
“嗯。”
“我们的剑留在那个时代了,等师尊回来以后,我们一定赤手空拳打一架,你没准就打不过我了。”
“好。”
“师尊,我要是特别想你,想你想得要死了该怎么办呀?”
“……”
沉疏感受着温濯的气息越来越轻,心中万般的不舍和眷恋也随着最后一息的结束,缓缓沉了下去。
眼前的恩师已经成了静坐不动的金像,他维持着垂眸的表情,沉疏的手就放在他膝弯间,长久地停留在温濯这一眼里。
他暂时不会再答话了,沉疏知道。
可他还是不愿走。
就这样凝视着温濯停滞的容颜,一直到身后的师父叹息着离去,替他们阖紧了这一扇门。
直到只剩门缝渗透旭日的光线,飘飘然映照在了彼此之间。
沉疏偷偷捧住金像的脸,怜爱地拂了拂温濯的脸颊。
“其实你一直都陪着我,我知道的。”
他耳垂的朱红色耳珰像是回应似的,无声地晃动了两下。
从他们见的第一面开始,红线就好像命中注定会牵扯到一起,揉成一个混乱的线球,哪怕是遭遇了天大的祸事,伤了彼此,却也谁都不肯剪断。
温濯一直陪着他,他当然知道。
用缘分、爱意什至生命陪在他身边,护他周全。
沉疏看了温濯很久很久,眸底的颜色越来越柔,一直到心绪被一汪水抹平,甚至连悲伤和不舍都不再有了。
反正温濯总会回来。
因为,他从来都舍不得离开自己。
最后,沉疏往温濯额心的青色印记,谨慎又真诚地亲吻了一口。
如此一吻末了,他耳尖泛着绯红,垂下双眸,轻轻抵靠住了温濯的额头。
身躯慢慢化形成了一只小狐狸,踩上温濯的肩往上爬去,一如从前那样,拢着尾巴躺在温濯的头顶。
“师尊。”他唤。
“云舟。”他又唤。
如他眼底明媚又柔情的一色。
于是在这薄如蝉翼一层金箔之下,彻底勾动了情思缠绵,哪怕眼前人已静得像池寒潭,沉疏依然听见了一阵遥远的心跳。
这是哪位痴情人逸去的风声?
拂去春华,掠过霜寒。
吹荡开不息不止的千万岁春秋。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