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天机一向没心没肺,胆大包天,她见沉疏愣,不回答自己的话,于是自顾自开始说起这段记忆画轴中缺失的往事。
温濯的心魔是如何诞生的,自己死后的百年,他又是怎么过来的?沉疏当然好奇这些事情。
他沉默着牵着温濯的手。
天机把肩上的池辛扔到佩剑上,单脚踩住了池辛的后背。
“你死后的五年间,岐州边境击鼓鸣金,应龙领兵直灵州,爆了两族之间第一场大战。”
沉疏眸光暗下,说:“我知道,两族损失惨重,不分胜负,两败俱伤。”
天机郎声笑了两下,道:“是惨重,可你知道为什么惨重么?”
温濯脸上的阴翳越来越重,他空着的那只手捏紧了拳,似乎随时能捏断别人的脖颈。
天机却是浑不在意,继续讲下去:“这场战争,只打了一个时辰,参战的双方不是人族和妖族,而是一个人,对抗两族的所有生灵。”
天边响起一道闷雷,如同拨断弦的琵琶,在人的耳边轰然炸开。
“这个人,不分敌我,是人是妖都杀,边境数万修士,数万妖族,都被他一个人、一把剑给屠了干净。”
“五年里,两州境内血流漂杵,尸横遍野。”
第75章
话都这样说了,谁都能猜到天机口中的“一个人”,指的就是温濯。
温濯此刻反而不瞪天机了,脸上转而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道:“你若是不介意,我们之前没打完的,现在可以继续打。”
“诶,我不要,”天机连声拒绝,“云舟,你真的就一点儿也不肯说?瞒着他有什么好的?”
“与你有什么关系?”
“我看不下去。”
温濯额角青筋一跳,笑意更深地看着天机,重复了一遍:“与你、有什么关系?”
天机脚下的池辛总算奋力挣扎了出来,方才的对话他都听进了耳,当了温濯这么多年徒弟,自然也读懂了氛围的不对劲。
池辛赶紧扯住天机的裤脚,道:“天机长老,别说了,快别说了,他身体里的心魔本就不稳定,不要激怒他……”
“啰嗦,”天机一脚把池辛重新踩了回去,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正是因此,才要说。”
“我的话还没说完,”她的目光再度扫向温濯,“你杀了那么多太清宗的人,宗主却一点儿没罚你,还干掉了除我以外所有的知情者,让你留了个美名在世,这个中缘由,我想听你自己解释。”
她瞥了一眼一旁不作声的沉疏,道:“沉未济,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沉疏缄默着不语。
在温濯眼里,这份突如其来的沉默几乎是肯定了天机的话语。
温濯不敢看沉疏的眼睛,暗自攥紧了衣袍的边角。
“人和妖,都是应龙让我杀的。”
半晌后,他终于张口。
“祂想让我尽早进入大乘期,利用沉疏的死催生了我的心魔,心魔诞生以后,祂就施法将我的心魔剥离出来,封印进了锁天池中,与祂的真身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