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完,他突然俯身靠近。
时暮的针管还抵在他喉间,上面残留着麻醉剂,条件反射地缩回来,几乎扎到他。
然後被他紧紧圈进怀里,听到他在自己耳边哽咽,「时暮,你……怎麽那麽笨。」
谢意身上的包袱也掉了,各种铜香炉丶字画丶陶瓷摆件,哗啦啦滚了一地。
大臣们更看不懂了,新君捡一堆破烂,是何用意?
时暮无心想他为什麽说自己笨,只想着身後群臣看到这画面,肯定将他打成和自己逃跑的同夥,安上一个畏罪潜逃的罪名。
着急把人推开,却被这人像藤蔓似的紧紧缠住,怎麽也无法挣脱。
旋即,感觉到他灼热的眼泪顺着自己脖颈,一滴滴滚进衣领,烫到心底。
其实,我也舍不得你啊。可是……
时暮竭力调整呼吸,控制着情绪想再劝他。
突然看到,刚刚苏醒的霍公公自前方跺着碎步,着急忙慌的小跑而来。
霍公公一路跑一路在心中赞叹,这王妃当真医术精绝,一根银针就叫自己睡了许久。
几乎要误了大事。
举起玄底金边的布卷,高喊:「诏书在此。」
来到正心殿前的广场,他面向群臣,先整理衣襟,随後才展开布卷,开始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自承天命,登大宝……
霍公公平时虽然吊着个尖嗓子,但此刻念起诏书来,竟是声如洪钟,洒满整个广场。
「朕之皇弟谢意,宽厚仁慈,勤勉有为……今昭告四海,立为储君,即日起,继皇帝位。」
他念完,四下随即响过一片窸窣的衣料摩擦声,群臣跪地齐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诏书,时暮听得很清楚,但有些反应不过来。
什麽皇弟谢意?
什麽继皇帝位?
偏偏面前的人不争气,光忙着趴在自己肩膀上流眼泪。
捧起他的脸,用掌心抹了抹他这一脸的眼泪,认真问:「什麽意思?」
「小暮。」谢意一瞬不瞬地凝注眼前的人,仿佛要用目光把这人蚀刻进心里。
霍公公捧着诏书,整整咳嗽了七八声,谢意才终於收拾好情绪,「等我片刻。」
时暮依旧无法把眼前的场景,和自己脑中原本对剧情的构筑匹配起来。
茫然地看着他走到霍公公前,面对正心殿,撩起衣衫下摆,端端正正地跪地叩首,「谢氏第三十四代孙意,晏和,今承天命,继大统,自此以後定恪守法典,不忘祖训,勤政爱民,仁心布政,不负苍生黎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