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静,偶尔路面上有车开过,灯光一隙而过,映亮许汐言的脸。
许汐言仰起面孔来问闻染:“你不拦我啊?”
闻染的表情很淡:“一看就是你的车。”
许汐言勾了下唇角:“晚上本来要开会,设备方出了点问题,改到明早,所以我自己出来骑车,骑到这里的时候,忽然想到你。”
“想到我什么?”
“想到你,不怕坐我的车。”
“所以你叫司机过来接你,一起去了机场。”闻染说:“真够任性的。”
许汐言笑了,嗓子被夜风撩得更暗:“批评我啊,闻小姐。”
她微垂着眼尾说“批评我”的样子,将自己摆低,让人心跳。
闻染故作平静:“我哪儿敢。”
“敢不敢的,你也批评了。”许汐言扬唇,双手撑住车把:“上来。”
“上次海城的那辆车呢?”
“卖掉了,因为看到这辆改装过的更喜欢。”
闻染在心里吐槽:这不是任性是什么。
世界对许汐言而言都是一片游乐场,任她予取予求。
许汐言问:“敢不敢上来?这辆车更刺激。”
闻染走过去:“有什么不敢的。”
跨上车,许汐言递了个头盔给她,还是淡淡的蓝,似海浪尖涌动的泡沫。
自己也扣上一只黑色头盔:“那,走咯?”
闻染瞥一眼那铺陈在她面前的细腰。
环上去:“嗯。”
许汐言的背心松垮垮,所以两人相触的皮肤更多。
闻染没跟异性有过很亲近的接触,但她想,只有女人的皮肤才可能有这样的滑腻与微热,连皮肤纹理间都带着香。
北方的春末,街边开着大朵大朵的玉兰,空气里是一众很幽微的香气,丝丝缕缕。
许汐言叫她:“闻染。”
“嗯?”
“你闭着眼?”
改装过的机车度很快,她激烈的心跳撞击着许汐言的脊骨,她的确阖着眼,但不想对许汐言承认这一点。
许汐言低低笑了声,又被夜风吹散:“把眼睛睁开。”
暗哑的语调,似在说一句咒语。
闻染张开眼。
眼前是她很少来到的北方。课本里的文字形容它有“颓败的古墙下安静而葳蕤着的藤蔓野花”,它藏在夜色里,好像把古往今来的时光都混淆,胡同里倏然冒出的小寺庙,钟楼上歇着沉睡的鸟。
一辆黯蓝的机车载着她们在银灰的道路上漫游。
那一刻的感觉若用太过平淡的“自由”二字来形容,闻染几乎会觉得浅薄,她的感觉更接近于与许汐言共乘海浪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