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是靠窗的四人桌,对面各有两张椅子,林连雀一人大马金刀地占了两个座,艾西礼只能去对面。
夏德里安就坐在对面,老师没话他不能坐,干脆站着,抬手给夏德里安倒茶。
这场景可太有意思了,林连雀仰头灌茶,从余光里看了个够,而后听到夏德里安问:“你和林老板一起做生意?”
“小生意小生意。”林连雀赶紧说,“闹着玩赚点小钱——”
“河滨大道的白鹭酒馆是我们一起开的。”艾西礼俯身贴着夏德里安的耳朵,“老师要看账本吗?我那里有备份。”
林连雀:“……”
这可真是兄弟如衣服师长如手足。林连雀服了。拉开旁边的椅子示意艾西礼个倒霉催的赶紧坐过来,少现点眼。
艾西礼从善如流地坐下,林连雀拿手指着他,直说不出话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艾西礼把他的手拍回去,林连雀再指,又拍,又指,看样子如果不是夏德里安在这里,这俩能直接再打一场。
最后林连雀站起来,手举得老高,“拍啊,你拍啊?”
艾西礼抬眼看他,平静地问:“你今年几岁?”
“我今年几岁不用你操心。”林连雀又去指夏德里安,“至少我不会被老男人骗,我看你趁早把自己嫁了算了,今年账本连本带利兄弟我全送给你当嫁妆。”
老男人夏德里安笑眯眯地应了:“谢谢夸奖。”
“彼此彼此。”艾西礼这下连看都懒得看林连雀,“你连老男人都没得骗,慕德兰早报情感版三天两头就有你的征婚启示。”
林连雀:“……”
夏德里安哈哈大笑,林连雀被堵得有点哽,端起茶想喝一口,结果又听见那边缺德大笑的夏德里安又来了一句:“林老板这副好相貌配老男人亏了,我看配纳尔齐斯刚刚好。”
艾西礼立刻抬起头:“纳尔齐斯教授?”
林连雀刚送进嘴里的茶全喷了出来。
朋友大抵不过如此——朋友出事儿要两肋插刀,朋友出洋相也必定要看头份热闹。夏德里安三分真七分假地一通胡编乱造,把林连雀几年来费心遮掩的情史全抖了出来——
之前纳尔齐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喜欢上了喝茶,林连雀又负责远东精品店的茶叶供应,俩人供求互补一生二熟,没多久林老板的玫瑰就送到了帝国大学校医室。正巧夏德里安偶然去校医室,看见玫瑰,压根不用多问,去花店查过顾客姓名,直接把这俩人串了起来。
纳尔齐斯也不遮掩,被现了就要擅用有利条件,有时候翘班去酒店,就让夏德里安帮他代班,回来的时候纳尔齐斯还会跟他讲:远东饭店的青花套房质量太差,浴缸漏水枕头还硬,出外勤不要订这种。
至于登在报纸上的征婚启事——很常见的机动局作风,利用登广告传递信息,如果把里面的关键字眼抠出来解码,翻译很可能是什么我想你了我们今天几点见以及酒店房间是几零几。
最后夏德里安总结:“其实这件事军部知道的人也不多,林老板的情报工作做得还是很到位的。”
艾西礼听完,若有所思地看向林连雀,“我知道你有情人,想不到居然是纳尔齐斯教授。”
“这不好说。”夏德里安悠悠道:“说不定还有别人呢。”
林连雀:“……”
艾西礼:“真有趣,还有吗?”
林连雀:“你怎么还要听?是兄弟吗?”
艾西礼一针见血:“我前阵子刚买空了大半个远东精品店的茶叶库存,送货地址填的就是帝大校医室,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你买东西送我老婆是为了追你老婆!关我什么事啊!”林连雀据理力争,“再说了,难道你没有折扣价吗?”
“你怎么定的价你心里清楚。”艾西礼淡淡道:“奸商。”
林连雀觉得他今天出门前实在该看看黄历,从身到心都收到了极大损伤,他拍着桌子招呼伙计,“菜呢?这么久了怎么不上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