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儿摇了摇头:“……没有,从前只是心悸,喝些安神药就好了。”
那为何今日,却有些发烫呢?
明明白日里瞧见的时候,还是健健康康的小丫头。
“许是方才听老爷说了几句话,惹得姑娘伤神了……”招儿最明白晏安宁的心思,哪里能不知道,方才晏樊那几句话对她产生了什么样的触动呢?
她从来护主,此刻心里也是对晏樊满腔的怒气,但顾文堂再追问,却又不肯多说什么了——她心里明白,姑娘将晏家的事情看成了一团沼泽,是丢脸的事情,这样的事情,她不想让相爷知道得太详细。
如今,姑娘到底也是有了在乎的人了。
也是一桩大好事。
“去请大夫。”见问不出个所以然,顾文堂便冷着脸吩咐,到这时候,喝这安神药也没什么用了,还不如开了退热的药,一起喝下去。
招儿应了声是,看了看寸步不离守着,丝毫没有离开意思的顾文堂,咬了咬牙离开了。
什么声名不声名的,最好晏家这些人惹恼了相爷,让相爷好好给他们吃一顿苦头才好!
从前哪怕是谢姨娘和侯夫人,也没有这般伤过姑娘的心,老爷自恃是血亲,说起话来竟然毫无分寸!
顾文堂哪里会去猜一个小丫鬟在想什么,他只是有些心疼地看着她发白的小脸,替人掖了掖被角,轻轻叹了口气。
总想着她能多依赖些他
,让他能多帮一帮她,但真到了这种时候,她这副模样,又委实太让人心疼了些……
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郑妈妈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她吓得目眦尽裂,还以为是什么登徒子混进了晏家的内宅,正想喊人来,还好招儿还未走远,眼疾手快地拦住了她,低声在她耳边说了许多。
郑妈妈的表情才勉强稳定下来。
听到晏安宁病了,要去请大夫,她才将旁的都丢在一边,径直上前去摸了摸她的额头,微微松了口气。
“不妨事,姑娘小时候也会这样,吃副土方子就好。”
顾文堂挑了挑眉头,看向招儿。
后者忙解释道:“……这是从前服侍夫人的贴身嬷嬷,姑娘很信任她。”
顾文堂这才微微颔首,但还是有些疑虑:“你不是说她从前不发热?”
郑妈妈扁了扁嘴:“她这小丫头知道什么,姑娘刚生下来就是我帮忙看着的,从前这天冷的时候,也是一模一样的,只是如今姑娘大了,可能身子便好些了……”
“那就有劳妈妈了。”
外头风大雨大,要请大夫也不是容易的事情,还不如就先照这位老妈妈的法子试一试。管用就好。
对待晏安宁看重的人,顾文堂也是颇为礼遇的。
见他这样,颇有种看女婿的不平心态的郑妈妈忽地也觉得招儿口中的贵人顺眼了些了,哎了一声便带着人下去煎药了。
晏安宁只觉得被人温柔
地捏开了唇齿,有温暖的药汁顺着她的口腔进入胃里……
……好苦。
她忍不住皱起了鼻子,但模模糊糊地,似乎看见那人拉着她的手,皱起的眉头就又缓缓松开了。
牢牢地抱住了那手臂,进入了梦乡。
郑妈妈立在一旁守着,看着自家从来宛如仙子一般的姑娘忽地跟变了个人似的,对一个人这般的依赖,也是胆战心惊。
好在,那人瞧着对姑娘的感情多得想要溢出来了一样,却始终守着本分,没有对姑娘做什么轻薄的举动,她这才悄悄地放下了心,和招儿使了个眼色,将人喊出去详细地问了起来。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搞得这般神神秘秘……”
招儿轻叹了一口气,只得低声徐徐将事情道出。
越听,郑妈妈的眼睛就瞪得越大,看向屋里那高大清梧的身影的神情就越发震惊。
那……居然是当朝首辅?
她们姑娘,居然同那样的大人物定了亲了?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顿时觉得,方才姑娘在晏老爷跟前受的那些气都不算什么了。
有了这样的好亲事,还愁什么前程?
天光微亮时,晏安宁出了一层薄汗,悠悠地醒转了过来。
一睁眼,她就愣住了。
原来,陪着她的居然不是梦境。
“……相爷,您、您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