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夏探头?看查片刻庭院里的动静,人警惕地站去门?口。
“娘子,朱红惜领人来了。三位女官围在一处正在悄悄说话。”
留在王府的两位女官,陈英姑、穆婉辞,很快随同朱红惜往正屋门?前走来。
十几日不见的朱红惜低着头?。阳光下看不见她的脸,只见拖着步子缓行,看她绷紧的姿态便?觉得沉重。
谢明裳站在窗边打量两眼?,厌烦地扭过头?去。
“看她的受罪样。这?回第二趟进王府,她自己肯定不想来,也不知被?谁强按着头?压来的。罢了,先听她说说来意。”坐在靠窗的贵妃榻边。
朱红惜很快进屋,跟着另外两名女官,僵硬地低头?见礼。
谢明裳观察得并不错。河间王府留给朱红惜的印象可怖,她压根不想回来。
把?章司仪的密报烧毁,改由自己署名密奏上去,她只想争功。
章司仪眼?看着人快不行了。等她咽了气,“司仪”的职务便?空了个缺。朱红惜想把?自己“司簿”的女官职位再往上提一提,补上“司仪”的缺。
她却没想到,密报奏上去后,冯喜公公极为?赞赏,当场吩咐下来,叫她这?个功臣领两个人再入河间王府立功。
朱红惜强忍着悔意,作出一副殷勤态度上前行礼。
“奴婢奉命回来服侍六娘子。宫里领来一名主膳食的任姑姑,每日诊平安脉的胡太医,共同服侍六娘子起居,愿贵体早日康健。”
任姑姑和胡太医站在门?外行礼。
谢明裳略打量两眼?,对朱红惜说:“这?次回来态度恭谨多了,说话也好听。原来朱司簿的嘴里也能吐象牙。”
朱红惜恨得几乎咬碎银牙,强忍着低头?道?:“奴婢从前不识大体,回宫被?教训了。奴婢知错认改,请六娘子给个悔改机会。”
谢明裳嗤笑一声:“不是我给不给你机会,你自己当真知错能改?”
见朱红惜咬牙不说话,颇觉得无趣,挥挥手把?人都打发?出去。
穆婉辞慢慢地走在一行人最后。她被?打得重,至今未痊愈,拖着腿脚走出七八步,已落后其他人许多。
谢明裳眼?瞧着穆婉辞脚步一转,悄无声息转回她面前。
穆婉辞附耳密报:“朱红惜领了冯喜公公的密令,要着重查探娘子跟河间王的关?系好坏。朱红惜刚才进门?便?问?,娘子与河间王殿下圆房了没有?”
谢明裳一怔,手里摇动的团扇停了停。
穆婉辞拖着受伤不便?的腿脚,迅速往门?边走几步,继续慢慢地挪出去了。
鹿鸣迅速关?门?,凑近过来问?:“穆女官方才可有密报什么要紧事。”
谢明裳皱眉不答。
翻来覆去地想几遍,还是觉得匪夷所思。
冯喜……好歹是个御前掌权大宦,宫里的大堆事不够他管的?
手伸这?么长?,当真监管起河间王的后院事来了。她跟河间王有没有圆房,关?冯喜什么事?!
她扇了几下团扇,越扇越热燥气,索性?把?扇子往软榻边上一扔。
“抽个空单独寻穆女官,跟她说:她密报我的事,叫她原样跟河间王说一遍去。”
以河间王的性?子,她不信他能忍。
目送着鹿鸣寻找机会出去带话,她忽然后知后觉地感觉出几分好笑来。
圆房是不可能圆房的。
自从她两次当面把?衣裳脱得干净,河间王却两次甩下她出门?,她就确定了。
人哪,同样米养百样人。
河间王床上的古怪癖好,冯喜这?阉人,哪能明白呢。
当晚入夜后,萧挽风披着头?顶星辰迈入房门?,才从东间换衣裳出来,便?察觉到谢明裳若有若无打量的明眸,似笑非笑的神色。
他看在眼?里,坐榻边问?,“什么事。”
谢明裳咔嚓咔嚓咬着甜杏:“今日穆婉辞有没有单独寻殿下说话。”
萧挽风神色不动地一点头?:“朱红惜受了宫里的调遣,意图刺探王府内院阴私之事?说了。”
“殿下打算如何处置?”
萧挽风从银盘里挑拣了个个头?最大的杏子,递过去谢明裳嘴边:“看你如何想。”
“我?”谢明裳抬手接过杏子,试探着咬下一口,甜的。她满意地继续咔嚓咔嚓地吃。
“殿下的事,推到我身上做什么。”
萧挽风更?正说:“我们的事。”
谢明裳对榻边坐着的男人微笑。
团扇遮住下半张面孔,只露出一双乌亮剔
透的眼?睛,带几分微妙心态坐起半身,凑近过去萧挽风耳边,以浅浅的气声和他说:
“我们的圆房事……还是得看殿下一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