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林殊珩喊他名字的分贝变得不可忽视,引来了梁景珉到身旁询问,程荆才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什么也不做怔在原地好几分钟了。
他的情况太复杂,于是最终只是随意地将林殊珩搪塞过去。
婚礼结束当夜梁景珉带程荆坐飞机飞洛港,算是他们蜜月旅行第一站。西京春光明媚,洛港却下大雪。
天气反常,两人都没想到洛港会下雪,梁景珉好歹带了大衣,程荆只穿了薄衬衫。
本来是无需去室外的,程荆作为一个合格的南方人,对大雪有执念。他不怕冷,非要闯出阳台看雪。
梁景珉穿着大衣将他搂入怀中,程荆站着看雪,任由他的怀抱将自己包裹住,刹那间不冷了,冰雪天也温暖如春。
梁景珉伸手摸他的侧颊,程荆倒瑟缩了一下:“什么东西,好冰。”
梁景珉原是将手捂热了才碰他的,将他冷到的是腕上的表和无名指上的婚戒。
梁景珉赶忙松开手,不再抱着他,将外套脱下来披在程荆伸手,抬手就松下来那块表,隔着很远的地方往床上一掷,看都不看一眼。
轮到婚戒的时候倒不舍得了,左手拇指和中指盖在戒指上摩挲,目光落在程荆的睫毛上。
他说:“雪落在你眼睫毛上,就消失了。”
程荆笑了笑:“你还真是不爱惜你的表。”
梁景珉:“身外之物而已。”
“说起来,你好东西那么多,什么时候送我一件?”
梁景珉贴着程荆耳侧低语:“我东西虽然多,宝贝的缺少。说到送你的……戒指不算么?”
程荆从不懂奢侈品与珠宝首饰,譬如这戒指是海瑞温斯顿,结婚前他从没听过。东西都是梁景珉准备的,他猜到梁景珉所戴的腕表价值连城,却没想到这戒指其实更昂贵。
程荆既然不懂,也就不好多言,心里其实存了一点私心不想显得自己懂得比梁景珉少太多,于是转移话题:“戒指当然好,我正好没有表,你送我一块呗。”
程荆不是物欲很重的人,很少问梁景珉要东西,此时也不过随口一问。梁景珉不是吝啬的人,却忽然起了和他逗趣的心思:“送你当然可以,但既然要送就送最好的,可既然要送最好的,那么还是留到惹你生气的时候赔罪再送最相宜。”
程荆挑了挑眉:“好吧,但你最好别惹我太生气,否则送表也哄不好了。”
旅行结束后两人最初是直接住回了梁景珉市中心的penthoe,离公司近,照顾程荆和到各处出行也方便。可惜程荆的病仍然时常发作,两人注定无法过正常新婚夫妻的生活。
其实哪有情侣不吵架,即便程荆吃药治疗辛苦,还是没有超出忍受的范畴,只是意外还是发生了。
有一次半夜程荆发作,两人大吵一架后程荆夺门而出。梁景珉气得浑身发抖,心里只道由着他去,没有第一时间出去追,没过多久就收到消息,说程荆出了车祸。
说是车祸,其实是过马路没看路,被一辆车从脚背上直直碾了过去,血肉模糊,养了好几个月才下地走路。
虽然程荆没有说过,但在他清醒之后其实感到很抱歉——吵架不过是为了小事,这只是意外,可他看出梁景珉自责不已,伤及自身。
等到脚伤彻底好了以后,两人关系反倒缓和了不少。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梁景珉带程荆搬回了湖畔别墅,也开始不喜欢程荆自己出门。
梁景珉最开始有些担心程荆会激烈反抗,却发现他看起来很不在乎,梁景珉不让他出去,他就心安得地窝着。两人的关系是这个时候开始好转的,
从前搞竞赛,要解难题的同时还得一坐就是大几个小时不挪窝,如今有手机电视,住的是豪华顶层公寓,他乐得不出门。
不留神的时候,时间也可以过得很快。
再见到梁昱霖的时候是和梁景珉结婚两周年纪念日的前一日,梁景珉早早定了晚餐,因为工作忙已经连续半个月晚归,摸清了规律后程荆请翟管家开车带他偷偷出门挑礼物。
程荆选择困难,也根本不会挑,其实全是翟管家帮他拿主意,他坐在一边,看什么都说好,最后买了一大堆东西,早已经分不清是送礼还是大采购。
他没想到会在走进卫生间的时候遇见梁昱霖,距离两个人上一次见面已经大半年,而且先前见面也没有说话,是以最初程荆甚至有些不确定是不是他。
“你是梁昱霖?”他问。
梁昱霖笑起来的时候尤其像梁景珉,但梁景珉很少笑,所以这时候程荆有些恍惚,只听得他笑盈盈说:“好久不见,程总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
这阴阳怪气的语气一出,程荆就认出来了。梁昱霖尤其喜欢喊程荆“程总”,只因为两人刚认识的时候程荆还算能当得起这一句,但他“失业”多年,其实这么称呼早就不合适。
程荆冷着脸纠正:“喊我程荆就行。”
他这些年听梁景珉等各类人说过不少梁昱霖的坏话,程荆全盘照信,对他没什么好感,洗了手就要往外走,却被梁昱霖挡住了门。
“别急着走啊……程荆。”他将程荆的名字拖得很长,有意调侃他似的。“哦不对,是不是我得叫嫂嫂才合适?”
“用不着。”程荆很没耐心地探出一口气,“你究竟有什么事?”
“听说我哥不许你出门,怎么,今天天气好出来逛街?”
程荆眉头微皱,眼波流转,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梁昱霖这语气,不似是偶遇,倒像是守株待兔。梁景珉上半年的确不喜欢他出门,但从来没明言过,梁昱霖和他联系少,怎么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