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因为这种事,就一边说着,“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一边妥协,变回没有感情的自己,那两人一定不会原谅他吧。即使追到平行世界的边缘,远坂凛和卫宫士郎也会追过来,狠狠打他一拳,然后对他一顿说教。
“真是的,结果无论到了哪个世界,你都会在背后推我一把吗?”手里把玩着破碎的项链,emiya低声说。简而言之,就和rider说的一样,即使从结果上来说牺牲无法避免,但从最开始就放弃的话,至少现在的自己做不到。
“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就再挣扎一下吧。”不是作为守护者emiya,而是作为emiyashirou的最后的坚持。
不是从切嗣那里借来的理想,而是自己一开始就想要做的事情,只要不放弃这一点的话,不论结果如何,都可以在凛面前挺起胸膛吧。
Emiya看着手中裂开的宝石项链,微笑着,随即又想起了什么而皱起眉头。
“安哥拉·纽曼,”他尝试性地在心底呼喊,“你在听吧。”
“怎么了?”懒洋洋的少年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果然,虽然一直很安静,但安哥拉·纽曼和他共存着,通过他的眼睛看着外界。
“在森林里对战caster的时候,你占据了这个身体,没错吧?”他直接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还有在间桐家的时候,脏砚也是你杀的。”
“那种人,杀了就杀了,难道正义的伙伴连这种人都会同情吗?”
“别这么叫我。”emiya皱起眉头,这个词语在他这里算得上禁忌。
“果然,‘恶’就是‘恶’,根本没人期待它们诞生,连要拯救眼前一切的‘正义的伙伴’都不喜欢的东西,就算我杀了又怎么样,你为什么要关心呢?”拖长了声线,安哥拉·纽曼的想法一如既往地愤世嫉俗。
“都说了别这么叫我。我只是想问,你为什么要出来?”
“哈啊?连这点小事都都要问我吗?因为很无聊啊,很无聊——”懒洋洋的语气,最后的词语被加重了,“而且你不是我的servent吗?‘我会帮你找到你的愿望,然后实现它’,这是你说过的话吧,怎么现在还来问我想做什么?”
“因为到现在,你都基本上没有和我交流过。而且,你根本不需要我帮你实现愿望。你现在已经和圣杯融为一体了,圣杯从地脉吸取了60年所积攒的魔力,你都可以使用。如果你想做到任何事情,你就可以做到不是吗?”
“别说傻话了,你都说了我和圣杯融为一体,那你见过机器本身可以决定自己的用途吗?”
“原来如此,所以你才需要召唤我,并给予我身体。这样一来,只要我在圣杯战争中获胜,你就可以通过这个身体许愿了。”
“Bingo!不愧是正义的伙伴,脑子就是灵光。”
“都说了。。。算了,你高兴就好。”emiya叹了口气,懒得纠正安哥拉·纽曼对他的称呼了,“所以说,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说过一万次了,我没有愿望。”
“不可能。”emiya断然否决了对方的说法,“我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证明,没有愿望的人不可能召唤servent。”
“那换个问法,你希望我有愿望吗?拜托,我可是安哥拉·纽曼,拜火教信仰的邪神,支配世上所有的恶意。你觉得这样的我,会有什么你这个‘正义的伙伴’欣赏的愿望吗?”
“你不是神灵,你也不可能是,你只是个普通的人类灵魂。”
“你说什么?”拖长了尾音,安哥拉·纽曼的语气变得危险。
但emiya只是平静地重复了一遍,“你不可能是神灵。”
“哈哈哈哈哈哈哈——”如果安哥拉·纽曼有身体,此刻他一定笑得打滚了,“有趣,太有趣了,正义的伙伴,你果然很有意思,你是怎么推测出来的?”
“在神代结束之后,所有的神灵都前往了‘世界内侧’,和我们所在的‘世界外侧’失去了联系。所谓‘世界内侧’就是‘根源’所在,要是可以和那边沟通,魔术师几千年追求根源来都是在搞笑吗?”提起魔术师家族对于根源的执念,emiya的语气忍不住变得嘲讽起来。
“因此哪怕是圣杯,也无法召唤神灵。你大概只是被作为邪神的象征杀死的人类,却被圣杯错误地当成‘安哥拉·纽曼’召唤出来了。”抑制力阿赖耶的话浮现在了emiya的脑海里。
“说得对。”安哥拉·纽曼似乎更加兴致盎然了,“都是爱因兹贝伦家族那个傻老头的错。他们在第一次和第二次圣杯战争中惨败,所以在第三次圣杯战争中他们孤注一掷,想用拜火教的圣典召唤出‘安哥拉·纽曼’这个邪神,但可惜的是,他们只召唤出了我,这个弱小的人类灵魂。”
“太可惜了,你没看到那个老头的表情,他脸都绿了。我只是个人类的灵魂,怎么能参加英灵们的战斗呢?所以我第一个就被杀死了呀,哈哈哈哈哈哈哈——”
Emiya静静地听着,这是他被派往这个世界时就听过的故事,但听当事人讲出来,和听阿赖耶那毫无起伏地声线讲出来,完全不同。
被卷入本不应该参加的战斗,与根本无法战胜的对手战斗,他活着的时候也体验过这样的感觉,所以emiya能理解安哥拉·纽曼轻佻话语背后隐藏的那些东西。
“你体验过死吗?哦对,你是英灵,所以你肯定死过了。”越来越兴奋了,安哥拉·纽曼的语速都加快了,“死亡真的很讨厌,不是吗?我可是货真价实死了两次啊,作为人类一次,作为servent又被杀了一次。你知道我还是人类的时候,是怎么被献祭的吗?”
emiya没有尝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知道安哥拉·纽曼也也没指望他回答。
“因为他们要把我作为‘此世全部之恶’的象征杀死,所以我必须承担所有的恶意然后死去。他们挖掉了我的右眼,拔掉我的舌头,砍断我的四肢,把我仍在山顶的木屋里。我在里面流了好久好久的血,过了好久好久,才死掉了。”
说到这里,安哥拉·纽曼的声音扭曲了起来,“那时候我甚至想,不论是谁都好,为什么不能直接杀死我呢?我只是想没有痛苦地死去而已,都不行吗?”
“嘶。”emiya按着胸口,痛哼了一声。
圣杯的魔力像黑色的污泥一样侵蚀而来,安哥拉·纽曼此刻的感情太过剧烈。他的状态本来就不好,没办法抵挡安哥拉·纽曼的侵蚀,那家伙就是圣杯的诅咒本身。
他被拉入了安哥拉·纽曼幽深湖泊一般的记忆里,黑色的污泥将他包裹住。
他就是那个在山顶上独自等死的少年。
好疼,好冷,好饿,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周围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