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好,壞,往往不能過於選擇自己看見的偏面。
對她來說莫知縣是個徹頭徹尾的惡人,可他的惡只是收了李邙的錢,任由李邙污衊她不作為。
要說真正的惡,也是李邙。
她不是菩薩心腸,只是不想把怨恨轉錯了對象。
走出衙門的宋嘉榮在外面見到裴珩時並不意外。
或許,從林青天出現在酈城的那一刻,她就有預感是他在幫她。
他的幫助並不是強行堵住所有人的嘴,而是讓她用努力證明自己,洗脫冤屈,讓她蛻變成為更好的自己。
這一刻,她很想要問他,她作為他曾悉心教導過的學生,有沒有給他丟臉。
可是她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錯過他投來的目光,避開再見後的尷尬。
「雨下那麼大,也不知道撐把傘,不怕淋濕後惹了風寒。」撐著烏骨傘,傘下露出半張如玉側顏的裴珩從青石磚的另一頭向她靠近,走的每一步都能在她心湖裡擲入一顆小石子。
「我是大夫。」宋嘉榮仰起頭,隨後又垂下頭,抿著唇低低地說了一聲「謝謝。」
她還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更不明白在她說了那麼重的話後,他是怎麼能做到若無其事的。
「你我之間怎麼生疏得要用上『謝』這個字。」裴珩壓下舌尖苦澀,完全忘了之前的自己才被她說過噁心。
相邀道,「年前致仕的李太醫的故鄉就在廬州,你可要隨我一同過去。」
「我沒有其他的意思,也不是故意想要接近你,我只是認為你得到李太醫的指點後,肯定會受益匪淺。」
此時的宋嘉榮早就聽不清他說了什麼,大腦一片空白的陣陣發暈,眼前景色模糊得出現重影,身形一晃中整個人往前栽去。
她的身體好燙,也好疼。
第46章我想做你的夫
把人抱上馬車的裴珩先是用沾了熱水的帕子擰乾後擦拭她額頭沁出的薄薄一層冷汗,又給她餵了水,動作輕柔又細緻。
隨後解開她束髮的簪子,手指穿插過她如綢緞般泛著涼意的髮絲,好讓她沒有那麼難受,也能鬆懈下兩分。
她束髮的木簪樣式普通得毫不起眼,可戴在她的發間又流光溢彩,玉姿雅態。
裴珩打開暗格,從里取出一支通體銀白的簪子。
簪子由白銀所制,簪尾細緻的雕出四五朵霜梅簇擁在青枝上顯得嬌俏可愛,花蕊由細小的珍珠點綴,隨著晃動間,似活了過來輕鬟彈雪映鴉黃。
對比於素雅樸質的木簪,她還是更適合艷麗華貴的簪子。
他本意是想要送她金簪,又想到她現在是大夫,要是真的送了金簪,一怕有人說她過於招搖,二更怕她不會收。
此刻的他第一次希望時間能過得慢一點,再慢一點,或是能直接暫停,這樣他就能在和他的小姑娘多單獨相處好一會兒。
以前有著那麼多相處的機會他不懂得珍惜,只會一味用逃避來壓抑自己對她的感情,現在卻連那麼一點兒偷來的時間都想要偷藏起來,並把它無限延長。
人越是懷念過去,便會反思到過去的自己有多麼的自負,愚蠢,懦弱,混蛋。
視線落在她微蹙的眉心,輕顫的睫毛上,便知道她快要醒過來了。
馬車在崎嶇不平的道路上行走,馬車裡的人卻感覺不到半點兒顛簸。
悠悠轉醒過來的宋嘉榮一抬眼帘,最先撞入眼球的那雙透著矜貴疏離感的丹鳳眼,視線下移,落在他骨骼分明且修長有力的指尖,只是一眼,便垂眼晃開,怕自己會忍不住再看。
無論她在心裡告誡自己多少次,卻總是忍不住為他的皮相所驚艷到。
但對於如今的她來說,也僅是驚艷。
趴在軟枕上的宋嘉榮能感覺到身下是正在行駛的馬車,原本傷著後火辣辣刺疼的臀部也是一片清涼之意,頓感惱羞成怒,「你要帶我去哪裡,你放我下來。」
「別動,你身上還有傷。」裴珩微涼的指尖先是用熱毛巾敷了一下才貼上她的額心,「雖說沒有燒起來,也得要注意點才行,你的衣服是我請人幫你換的。」
他頓了一下,才回答她的問題,「去廬州的李太醫家,你的傷口雖是傷在皮外,我仍是不放心,李太醫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醫者,你在醫學上有什麼不懂的地方,正好可以請教他。」
更多的還是他的私心作祟,他不想讓她和顧槿安待在一起,哪怕她說過他們兩情相悅,他仍是要做那個卑劣又無恥的小人。
手指收攏的宋嘉榮很想質問他,他都沒有經過自己的允許,為什麼要把自己帶走,可當話臨近嘴邊,卻只有恍若風吹的一句,「他知道嗎。」
她嘴裡的那個「他」,令裴珩嫉妒又羨慕,這一刻的他仿佛化身成了話本里愛拈酸吃醋又善妒之人。
但他不能表露半分,只是牢牢鎖住,壓下舌尖上涌的澀意,「你應該知道,他的家人並不喜歡你,即便如此,你也依舊要選擇他嗎。」
如今的他完全捨棄了往日的君子之道,而是卑劣無恥的用著他最看不上的手段,哀求著,渴望著她能回頭看自己一眼。
給他一個機會,一個從頭開始,贖罪的機會,讓他挽回的機會。
宋嘉榮沒有想到他會問她這個,先是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低緩出聲,「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無論我們之間的結果怎麼樣,好像都和你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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