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落座于四?周的巫祝低声笑起来,凤胥笑眯眯地托着下巴,羽翼温顺地垂落在地。
他唤了声:“幼崽。”
沈白看?去时?,雕刻着繁复花纹、斜着、横着铺就同种后毯的榻上只剩一只矜持舒展羽毛的白翼凤凰。
它抖了抖泛着粼粼闪光的羽毛,向沈白啾啾了一声。
头发宛如云彩般漂浮的巫祝默然抬起手,无法捕捉的声波传至沈白耳中:“幼崽……你还记得你返祖时?吧?”
沈白点了点头,抱着小绒兔缩进狮子怀中,顺手将笙烽的尾巴也捞过来,一同团起来。
笙烽锋利的眸子瞥了一眼幼崽,沉默着熄灭了尾部烧灼的火焰。
幼崽认真地注视着庚清。
唯一一位能徒手撕开空间的神祝,生来便因为?过于强大的天生神祝失去了声音。
他从不参与同伴的讨论,即便交流也大多使用手语。只有少数时?候,他会通过祝力传递自己的声音。
沈白却对庚清印象极其深刻。
神祝或许不会知?晓,但沈白每天夜里都会偷偷装睡一会,然后将被子踢掉一小块。
很长一段时?间里,庚清会在连夜鸣的鸟都睡下时?无声地站到沈白身边,俯下身怀抱着他。
沈白尽量保持着沉睡的姿势,默默感受着巫祝小心地将他抱进怀中,亲吻头顶,为?他施加温暖的祝福,手掌抚在他的背部、腰间,皮肤的温暖相?处传递。
他整个人会被塞入整理好的、一片暖洋洋的被褥中。
巫祝会再在他身边站一会,随后一如来时?那样?悄无声息地离去。
沈白偶然从神祝抱起他时?清醒过来,随后便每日都欺盼着庚清抱他的一小段时?间。
庚清一直认为?沈白不知?晓这件事。他或许刻意忽略了,又或许不想深究,只想维持着这点小小的接触。
他取得了胜利——沈白自此每日都等待着庚清抱住他,哪怕他们紧紧只接触这么一小会。
直到旅途开始,他们没有办法再通过这种方式接触,沈白每晚翻来覆去,似乎在煎炸小鱼,郁闷到睡不着。
他如今早已?不管什么旅行、距离,甚至开始不讲道理,只因为?庚清不再每日抱他一小会就哭唧唧,宛如一只终日得不到主人摸摸的小狗。
终于有一日,小狗若无其事地钻进了庚清的被子。
庚清掀开毯子,瞧见了呼呼大睡的幼崽一只。这幼崽还特意显现了绒兔耳朵和?尾巴,似乎在担心他会将这只小兔子扔出去。
庚清沉默了一会,在其余巫祝针扎般的眼神中,平静地躺下去,抱住幼崽。
幼崽闭着眼翻了个身,蹭啊蹭地把自己团进他怀里,只留给神祝们一个因为愉快而抖动的尾球。
……如今再想来这件事,凤胥总是在想,怎么不在这家伙第一次站在幼崽床前时?,就扫地出门?
不错,庚清每夜都会走到幼崽床前这件事,每一位神祝都清楚。
他们默契地隐瞒了这件事。
至少,幼崽并不清楚这件事,庚清每日都恨不得缩进角落中,与幼崽接触也算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