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珠順著鏡面滑落,流下幾道水痕。
他蒼白的臉和猩紅的眼眶出現在不算乾淨的鏡子裡,是一張過分漂亮又十足病態的臉。
那些不正常的、扭曲的、畸形的生活形成了馮棲元的前十七年。
在那十七年裡,他的名字叫馮珏。
。。。。。。。。
「慢慢醒過來。」
「不要急,慢慢睜開眼睛。」
再睜開眼。
馮棲元躺在一張白色的躺椅上,在一間明亮的屋子裡,巨大的落地窗正對一望無際的海。
這是一個和過去毫無關係的空間。
可回憶不想放過任何人。
它們很餓,它們露出獠牙,它們張牙舞爪地伸手,試圖把這個男人完全吞噬。
丁醫生抿著唇笑了笑,試圖緩解屋裡的陰霾。
「這次的催眠不太成功,你潛意識裡全是負面信息,是最近發生什麼了嗎?」
馮棲元搖了搖頭。
但丁醫生已經明白了,她走到立櫃邊,用音箱播放著一段舒緩悠揚的音樂。
「你的軀體化症狀更明顯了,剛才催眠的時候,有三次你抓緊了躺椅扶手,手指僵直顫抖兩次,這不是好的預兆,但我們也不是不能解決,慢慢跟我說說,最近發生了什麼,好嗎?」
馮棲元不說話。
丁醫生坐下,繼續引導:「我看到聞了,應該先恭喜元蔚股份拿下那塊地,最近的生活應該是越來越好對嗎?」
「以後的生活也會越來越好。」
「之前的藥吃完了,我再給你配一些,看看外面的藍天,大海,我們再做一次心裡暗示——」
她話音未落。
馮棲元突然開口,說不會好了。
他說:「不會好了。」
丁醫生心裡一驚,抬頭望去,馮棲元那雙勾人的眼睛裡是死一般的寂靜。
*
程家近期變動很大。
每個人的出現和離開完全打亂了原先穩定又疏離的結構。
程淮再未踏入過程家老宅一步。
程建暉時常不在家,幾乎24小時出現在程氏集團或是某個酒局飯桌上。
程禹穿上西裝外套,跟隨著程建暉,被他大肆介紹給不同的生意夥伴和所謂的忘年之交。
程覓耳近期回家的時間變多了。
原先只有小長假和寒暑假才出現的她,現在每個周末都在家。
傭人們看見程覓耳每天多次出入江雨湘的臥室,有時候甚至一起過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