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动孟绪初一根头,都让他觉得是低俗的亵渎。
当然他无赖地将自己排除在外。
如果这些想法被孟绪初知道,他一定会斜着眼梢露出惊讶又无奈地笑,这种笑是既温和又带着尖刺的,让人情不自禁心向往之。
然后他会忽略人们动摇的表情,安静地反问:“你觉得欺负我的人是什么下场?”
这点有例可循,从前孟绪初的父母欺负他,所以他们被关了起来;穆庭樾欺负他,所以他死了。
江骞不知道穆天诚未来的下场,但他想,无论孟绪初做什么,他都会心甘情愿地帮他添一把火。
只是现在孟绪初给不出任何响应,他正在漫长的昏睡中经历一轮又一轮痛苦的煎熬。
某一个瞬间,疼痛似乎达到昏迷中也无法忍受的程度,江骞看到孟绪初眼角划过一滴眼泪。
豆大的,晶莹剔透的,像珍珠一样,顺着泛红的眼尾滴雪白的枕头里。
江骞怔了一瞬:“怎么还掉眼泪了?”
显然孟绪初无法回答他。
江骞手掌隔着棉被,轻轻搭在孟绪初上腹,问他:“疼的吗?”
孟绪初说不出话,他就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现在疼了都知道哭,怎么等醒了再问就一个字不说呢……”
“有人会嘲笑你吗?孟阔哭得稀里哗啦的。”
“……怎么就这么倔?”
话音刚落,又是一滴泪滑下,不知道他是依然很疼,还是冥冥中听到江骞的话气的。
江骞一哽,觉得喉间酸涩,忽然连心疼的埋怨都说不出口了。
良久,他手指抖了抖,拭去孟绪初眼尾的泪珠,轻声的:“不哭了。”
第3o章
孟绪初恢复意识是第二天下午。
但对他来说,醒了不如不醒。
意识恢复后,所有知觉也清晰地传递进大脑,他越清醒,疼痛就越灵敏,以至于他经历了痛不欲生的七十二小时。
刚睁眼的时候还好,有种麻药刚过去晕晕乎乎飘在云端的感觉。
身下的床垫仿佛也是一团柔软的云朵,托着他遨游天际,可紧接着风云变幻,疼痛从身体深处袭来,如同晴天霹雳,孟绪初都没来得及反应,就开始眼冒金星。
那时候他脑子才逐渐清醒,意识到他的麻药早过了,甚至连止痛药都用没多少,胃里火烧火燎的疼,一直蔓延到咽喉,引起不断的呛咳。
孟绪初趴在床边几乎把肺咳了出来,打吊针的手背起了鼓包开始回血,最后咳着咳着还咳出了血丝。
医生风风火火赶过来又是一通检查,生怕他术后继性出血。
幸好只是虚惊一场。
胃没事,咳出血丝是因为嗓子太干,受不了那么剧烈的咳嗽。
四五个医护人员围着他,重新插了针头,做了雾化吸上氧,还多加了点止痛药,孟绪初才算熬过了这一阵。
本以为只是刚醒过来身体需要适应才会这样,稍微缓一缓就能好,可接下来三天孟绪初依然是一样的难受。
他胃很疼,总是反酸烧心,术后七十二小时禁水禁食,明明什么都没吃,却总是忍不住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