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大军中的铁律。
就在今夜,铁律被打破了。
目光阴鸷的瘦高老者旁若无人地穿过大营,径直走向主帅书房。
一路上,无人敢拦。
名为阿铮的亲兵犹豫再三,被老者一个目光吓退,同样没有出手阻挡。
推开房门,老者看向正闭目打坐的赵玄极,厉声质问道:
“赵玄极!你是什么意思?”
赵玄极不起身也不惧怕,眼皮都不抬,无视来者平静道:“没什么意思。”
“你明知赵宗泽是我秦家的心腹大患,当年费了好大劲才把他废掉。如今他的徒弟和儿子来南疆,直接悄无声息杀了便是,你居然打算让他们他继任守备,还闹得沸沸扬扬,你是何居心?”
“这可真是欲加之罪,我让他们继任守备了吗?我只是给了他们一个狗咬狗的机会而已。”
来人恶狠狠道:“当初你和赵宗泽情深义厚,别是存了提携后辈的念头吧?开弓没有回头箭,不要忘了,当年的事,你也有份。”
“呵”,赵玄极嗤笑一声,道:“我当然没忘,不止我没忘,我知道秦绩你也没忘,那些暗地里怂恿你来试探我的废物们都没忘。一群成名已久的筑基修士,一个接一个被刚筑基的毛头小子打得道心破碎,可真是惨啊,难怪过了这么多年都放不下。”
“赵玄极!”
秦绩气急败坏道:“你不过是我秦家豢养的一条狗!”
“你错了,我是无咎老祖的狗,不是你秦家的。知道为什么老祖更重用我,让我做庶务掌门吗?因为你太不沉稳,因为你太不成器,哪怕你能忍到明早再来,也能让人高看你一眼。”
();() “哼,最好别让我抓住你的把柄!”
秦绩怒不可遏,气急败坏地离开。
秦绩走后,亲兵阿铮进帐,跪到地上。
“师父,铮儿错了。”
赵玄极依旧闭目,言语里没有感情:“这里是军营,没有师徒。”
阿铮起身,重新跪地。
“赵帅,亲兵秦铮前来领罚。”
“何罪?”
“守卫不严,放外人进营,置主帅于险境。”
“如何罚?”
“依律,斩!”
赵玄极睁开眼,抽出军功簿,翻到记录秦铮战功的那页,摔到他膝盖前。
“念!”
秦铮捡起军功簿,一字一句念到:“冬月初七,亲兵秦铮斩筑基境凶兽三只,初九,斩凶兽五只,冬月二十一,斩逃兵五名。。。。。。,腊月初五,带队捣毁凶兽巢穴三个,披伤八处。腊月十八,孤身剿灭魔修据点一个,伤二十余处,战至灵力枯竭。。。。。。”
赵玄极轻轻屈指一弹,军功簿上,记录秦铮战功的那几页化作飞灰,世上再无秦铮的功劳。
“功过相抵,免死,杖一百。”
“谢主帅开恩!”
秦铮再次叩首,卸下护甲,只穿单衣,走到戒律营,自领一百军杖。
黑夜之中,除了军杖击打皮肉的声音,整个大营针落可闻。
一百军杖过后,秦铮已经无法动弹,在戒律营床上就地修养。
黑暗中,赵玄极走到秦铮床边,缓缓道:
“铮儿,师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我知道,来的若是敌人,哪怕是元婴老祖,你也会拼死拦在帐前,除了秦绩。他是家主,也是你父亲。
“可你要记住,你是我赵玄极的徒弟,是最受无咎老祖看重的后辈,和那群废物不同。将来的秦家不靠他们,要靠你,这也是老祖让你随我历练的原因。
“年轻人心劲儿高,想靠自己出人头地。我也年轻过,能理解,所以尽力给你制造机会挣取战功,好让你早日兑换筑基后所需功法。”
赵玄极从腰间取下主帅令牌,弯腰塞进秦铮手心:
“今夜因秦绩之事,你战功尽失,但修行不能停滞。兑换功法需要的功绩,从我这里扣吧。”
“谢师父!”
这一刻,挨了一百军杖都紧咬牙关的铁汉,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