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宇程本人果然與照片大差不差,不僅遺傳了沈嫣的好相貌,更像謝宇川一樣,遺傳到父親謝薄霖高大挺拔的身材。
白榆只消一眼,就把他認了出來。
謝宇程一進門,還未出聲就先彎起眼睛笑了起來,語氣肯定地朝吧檯那邊的白榆喊道:「白哥。」
白榆放下正在擦拭的咖啡杯,朝他招了招手,「是宇程嗎?」
今晚氣溫預計零下2度左右,天空中飄起了零星小雪,謝宇程抬腳往裡走之前,在門口的地毯上稍微蹭了蹭,這才放心地走了進來。
白榆把預備好的蛋糕從冰箱裡取出來,給謝宇程看了看樣式。
相較謝宇川,謝宇程嘴甜得讓白榆招架不住,正當他變著花地誇讚白榆手藝的時候,謝宇川終於送走了手裡的客人。
「我哥這人就是看著脾氣不好,其實人還是不錯的。」謝宇程捧著白榆給他泡的蜂蜜柚子茶,毫不吝嗇地吹謝宇川的彩虹屁。
「嗯。」白榆靦腆地笑了笑,手上飛快地給蛋糕盒繫上了個蝴蝶結。
「你哥挺溫柔的。」
謝宇川剛一推門進來,就聽到白榆清潤的聲音。他腳步一頓,嘴角浮起一絲微不可察的笑意,又怕白榆不自在,於是故作無事地開口問道:「宇程什麼時候到的?」
白榆剛才只顧著手裡的活,直到謝宇川開口說話時,才突然注意到他。不過看謝宇川表情從容,應該是沒聽到剛才他跟謝宇程之間的談話,鼓譟的一顆心頓時平穩了不少。
兄弟倆又嘮了一會兒,謝宇程怕晚了不好打車,連忙起身就要走。
謝宇川也抓起外套,準備送他過去,被謝宇程擺手拒絕,臨走前還不忘謝謝白榆的蛋糕。
今天來買甜品的人比往常多了幾倍,這個時間基本上都賣得差不多了,白榆早早讓薛薇薇下了班,門口掛上了暫停營業的牌子,此時店裡只剩他和謝宇川。
兩個人一個站在櫃檯里,一個站在椅子邊,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欲言又止,卻誰也沒有先開口打破沉寂。
恰巧這時,給白榆送貨的小哥給他打電話,說是他之前訂的低筋麵粉到了,讓他找人出去接一下。
白榆握著手機,邊說邊往裡走,準備去拿他的羽絨服,經過謝宇川身邊時,被他不輕不重地拉了下衣袖。
白榆茫然地眨了下眼,謝宇川就著這個力道站起身,用口型說道:「我去。」
謝宇川把幾袋5o公斤的低筋麵粉搬到裡面的倉庫,順便幫白榆把沒來得及擺上架子的淡奶油收拾整齊。
白榆趁著這個時間,把外面的餐桌用清潔噴霧擦拭一邊,準備妥當後,他關掉了店裡的大燈,點上了在網上淘來的彩色小燈串。
白榆心滿意足地站在中間位置欣賞自己的傑作,店門卻在此時被人從外面大力地推開了。
「抱歉,我們今天打烊了。」白榆禮貌地朝來人招呼道,門外五彩斑斕的燈光打在那個人的周身,有些模糊,卻莫名讓人覺得熟悉。
那個人喘著粗氣快步走進來,在距離白榆只有一步距離的時候,白榆看清了他的面貌。
「林……裕。」
白榆喜悅的表情慢慢淡了下來,聲音也陡然冷淡了幾分。
「你怎麼在這裡?」
林裕聽到問話也是一愣,繼而笑道:「我去年搬來d市的,你不知道嗎?也對,你都沒通過我的微信好友申請。」
見白榆沒什麼反應,林裕覺得有,隔著玻璃櫥窗想看看裡面還有什麼剩下的蛋糕,嘴上卻繼續說道:「你爸不是整天管著你嗎,怎麼還讓你跑這麼遠的地方來了。」
說話的語氣里全是不屑的譏諷,「啊我知道了,你爸這個老古董一定是知道他兒子是個噁心的同性戀,把你趕出來了。」
林裕越說越興奮,聲音也就大了起來,驚動了在庫房裡的謝宇川。他放下還在整理的貨物,幾步跑到前面,就看到白榆被人逼得步步後退,可身板卻筆直地挺立著。
謝宇川見著人眼熟一時又想不起來,只是看不得白榆被人欺負,於是單手攬過白榆,將他拉到身後,另一隻手輕輕抵住試圖繼續靠近的林裕,仿佛只要他敢再進一步,他絕不手下留情。
林裕拍了拍被謝宇程按皺的衣領,打量了片刻,說道:「你是白榆什麼人?你知道他喜歡男的嗎?還是你就是他男朋友?」
謝宇川不悅地皺起了眉,語氣冷硬道:「我和白榆什麼關係不需要告訴你。」
白榆一聽這話,不由得想要逃離謝宇川的桎梏,沒想到被他察覺到之後,肩膀上的手反而滑到了他的手臂。
本以為和林裕的恩怨在離開校園之後就該終止,不曾想他把那份惡意一直帶到了現在。
想到以前在學校里遭到的那些偏見,白榆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林裕抬眼打量起眼前這家甜品店,然後頓時嗤笑道:「你以前不是最愛畫畫的嗎?你畫的那些人體模特就跟真的一樣,怎麼你現在不畫畫改做蛋糕了?」林裕指指目光銳利的謝宇川,繼續道,「他是你的模特嗎?」
白榆痛苦地捂住耳朵,林裕的質問像一把把鋒利的刀子,穿過耳膜直直刺向白榆的記憶深處,昔日那些痛苦不堪的記憶紛紛冒了出來,逼得他渾身發抖。
「不要說了,」白榆歇斯底里地吼道,「你不要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