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屹航一怔,停下动作,“你说什么?”
易思龄认真地看着黄屹航的眼睛,手中握着一支飞镖,一字一顿:“如果我的父亲在外面出轨,欺负我妈咪,欺负我,欺负我妹妹,我不止不会萎靡堕落,我还会想尽一切方法让自己变的强大,总有一天会让他付出代价,受到惩罚。让他把属于我妈咪,属于我,属于这个家的一切都吐出来。”
她难得如此冷锐,宛如罩上了一层不属于她的外壳,像刚刚从她手上飞射而出的镖,精准而迅地扎进心脏。
她投出去的飞镖根本不是为了让他听话工作,那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她为的,是这最后一击。
所以她要和他玩飞镖。
黄屹航瞳孔骤然收缩,感觉被一根无形的飞镖刺中,那飞镖不是从易思龄手中而出,是从他的父亲,从他可怜的母亲。
他的面部表情从冷漠过度到僵硬,最后像一个了无生气的死人,唯有紧紧抓握的拳头青筋迭起,
一片煞白。
他就这样,突兀地站在易思龄的办公室门口,陷入大片大片死灰般的沉默,他的脑中并不沉默,
有各种各样的声音在尖叫,有争吵声,也有母亲垂泪的哭声,她拉住他说,算了,儿子,别伤了和你爸爸的感情。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方说:“易总,多谢点拨。会有那一天的。”
他不能算了,也不能萎靡下去,他该让那个贪婪无度却自私自利的父亲知道,欺负他母亲要付出代价。
易思龄捏紧飞镖,郑重承诺:“如果未来黄总有任何需要,可以直接找谢董。”
黄屹航颌,没再多说,推开门,干脆利落地大步跨出去,跨过一片看不见的阴霾。
黄屹航出去后,易思龄有些轻微地恍神,她忽然扔了飞镖,把手机抓起来,打了一通电话给易坤山。
易坤山正在和朋友在浅水湾附近的高尔夫球场打球,阳光普照,他心情好得很,看见女儿打来的电话,心情更好,得意地对朋友炫耀,女儿想他了。
“爹地你在做什么啊。”易思龄讲的是粤语,不过她最近普通话大为长进,说得一点也不比港府话差。
易坤山喝了一口矿泉水,身上热得流汗,“在打球啊,刚刚进了一个老鹰球,你爹地厉害吧。”
易思龄笑:“好厉害。”
“找我做什么,昭昭,不会是浔之欺负你了吧?还是你欺负浔之了?”
易思龄就不爱听这话,嗤了声,“谁没事欺负他。我打电话就是想你了啊。”
易坤山摸不着头脑,女儿什么时候这么粘他了?要想易思龄在伦敦的时候,一连三四天不打电话不消息,还是被他狠狠训斥一顿,她才每日报备行程。
“爹地…”
“嗯?”
“我觉得你很好,爹地。虽然你年轻的时候不怎么样,但婚后还是很棒的,对妈咪对我对妹妹们都很好,你是我的偶像。”
1”易坤山一口气没缓上来,一时间分不清女儿是在黑他还是在夸他,“什么叫我年轻的时候不怎么样?”
易思龄飞快说:“你前女友那么多,自己心里清楚。”
易坤山:“”
他连忙走到太阳伞下,让周边的球童都离远点,这才低声说:“别没事在你妈咪面前提什么前女友。你嫌我血压还不够高。”
“哦。”易思龄笑出声。
“我知道了。”易坤山看了眼腕表,恍然大悟,“是不是生日要到了,来找我要礼物的?
y易思龄:“生日还有两周!”
“你妈咪提前两个月就给你把礼物订好了。放心,我和你妈咪一人一份,不会少你的。”
易思龄心里失落的那一块终于填了回来,刚刚为了刺激黄屹航,她差一点就带入了自己,说出来的那番话,几乎是咬牙切齿。
好在不是,她有全天下最好的爹地。
父女俩又说了几句,易坤山没耐心了,急吼吼地要去打下一局,易思龄趁机交待:“爹地,你不准出轨,听见没有!不然我和妈咪就把你赶出裕丰,让老二当董事长。”
易坤山被出轨两个字弄到血压飙升,“突然什么神经!死丫头,你就要气死你爹,你出轨你爹都不会出轨!”
喂!老头!
乃易坤山气愤地挂了,不爱听她说老头。易思龄双肩耸着,笑到眼泪都盈出来。
电话挂了没多久,张箐敲门进来,手中抱着文件,还拖了一只大纸箱。
一进来,张箐就说:“我刚才撞上小黄总,他脸色很差,您是不是跟他说了?”
易思龄窝在座椅里,高跟鞋脱在一旁,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
今早又是开会,又是和黄屹航斗智斗勇,又是和易坤山斗嘴,此刻只有她熟悉的人在,自然卸掉一身的铠甲,展露出柔软而疲惫的一面,她昂了声,“说了啊,我还拿他爹刺激他了。谁让他不争气,
不刺激不行。”
张箐内心哗然,她给易思龄倒了一杯热水,安慰:“您何必掺和他的家事。整个蓝曜都知道,小黄总家里乱得很。”
不是一般的乱,据说黄威私底下还会跟妻子动手。
“不是家事。”易思龄摇摇头,接过水说了声谢谢,“那个黄威是迟早要除掉的,谢浔之也早就想动他了。若是能让黄屹航当这个出头鸟,拉他爹下马,就没人敢说闲话,后续一系列矛盾也引不到谢浔之头上,这是兵不血刃。爹地说过,在商场上走一步要看百步,不能只看眼前这三瓜两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