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兽宗办事处的大堂里,炼天正坐在椅子上,他的面前是剑宗前来邀请的长老和弟子,炼天依旧是那副懒得搭理人的倨傲模样,目光阴沉沉地扫过了这群人,连话都懒得接。
“我等奉宗主之命,前来邀请沈宗主前往剑宗参加明日的宗门大会,已经安排好住处小憩,还请沈宗主赏脸。”领头的长老拱手说道,态度倒是十分友好。
“这事我做不了主。”炼天冷淡道:“待宗主前来,尔等亲自于他说明即可。”
炼天对于这群人类修士一向是看不上的,甚至连外号都懒得给他们取。
长老没想到炼天如此不给面子,一时间有些语塞,好一会儿才讪笑几声,无奈道:“那我等便在此处等候沈宗主。”
“请便。”炼天起身,随意拂袖离开,将一行人扔在了前堂,任由他们之间面面相觑。
沈危正好赶来,和炼天面碰面,对方拱手之后便离开了,眼看炼天的脾气不太好,沈危有些莫名其妙,而后便听到身后的断舟低声道:“之前这里是青斯峰主在这里,曾经和剑宗起过冲突,蛇类记仇,虽说这事情已经过去不少年了,但是不妨碍他们兄弟会将当年之事记仇一百年。”
沈危:……
“最后谁赢谁输?”沈危只关心自家灵兽有没有被欺负。
断舟一眼便看出了他的心思,摇了摇头道:“平手。”
“那难怪记仇这么长时间。”沈危一下子就明白了,他道:“不过这剑宗看起来倒是比丹宗要好一些,丹宗……”
他想起锦囊里那血淋淋的妖丹,便觉得心头窜上了一股无名的怒火。
“等会我将这妖丹交给炼天,虽不知失去这妖丹的灵兽是否还活着,但总比让这落入丹修手中炼为丹药要好。”沈危顿了顿,补充道:“陈立清,就是那个生挖蛇丹的天之骄子吧……”
他语气和往日并无不同,似乎只是在确定这件事情。
但一向心思非常敏感多疑的断舟立刻就现了沈危的不对劲,他斜睨了一眼对方,问道:“沈宗主,谋定而后动,不管你想要做什么,都先保全自己。”
沈危笑了笑,没有说话。
断舟有时候觉得沈危这爱笑的习惯得改一下,一宗之主,这样总是冲着别人笑眯眯的一副好脾气的样子,实在是太没有宗主的威仪了。
可转念一想,传闻中的沈危似乎并非如此,至少他听到的沈危是极为护短,善于打架,喜好群架,武力值群,且非常讲义气。
怎么着都跟好脾气不太沾边儿。
“传闻的你,现在的你,什么才算是真正的你。”断舟低声喃喃。
他真的半点看不出沈危有做戏的样子,要不就是传闻有误,要不就是这人真的太擅长伪装了。
“断兄。”沈危丝毫没有注意到短短时间内,身边这头蛟的思想已经转变了好几次,他抬起手随意搭在了沈危的肩膀上,语调温润道:“只怕这次宗门大会来者不善,若真的到了无可转圜的地步,还请断兄出手相助。”
“你已经跟我说过很多遍了。”断舟抱剑道:“你很不安吗,沈宗主。”
“有一点,不过断兄在这里,忽然就觉得心安了。”沈危说话看上去十分真诚,没有半点违心的意思,以至于准备嗤笑一声的断舟都僵住了脊背,他多看了沈危几眼,才语气不自然道:“花言巧语。”
断舟又觉得,眼神是一个人内心最深处的表现,无论是贪婪的,自私的,正直的,虚荣的,或者是胆怯的。
眼神都是无法伪装的。
而眼前这只灵兽的眼神,分明就是热烈且真诚,正直且善良的。
“一个这么护短的灵兽,能是什么坏灵兽呢?”断舟再次推翻了自己一盏茶之前的定论,并且已经轻车熟路地说服了自己。
他跟在沈危的身后,随意将灵蛇面具戴上,沈危也只是多看了两眼,并未询问,只当是断舟因为一些私事不愿意暴露身份,他这般不管不问,反倒是让断舟有些不自在,主动凑到了沈危的身边,状似无意地提起道:“我和这次宗门大会的一人有仇,你不必知道我的仇家是谁,只是暂时需要隐瞒一下,才能在宗门大会上揭开他虚伪的一面。”
“断兄其实不必同我解释。”沈危笑着说道。
断舟脸色微变,嘴里那句“谁跟你解释了”还没说出口,就听到沈危继续道:“断兄做什么,我都觉得是对的,我无条件相信断兄。”
断舟的喉头微动,目光怔怔地落在沈危的脸上,片刻后轻轻挪开,低声道:“这么轻而易举地相信人类剑修,你会吃亏的,沈宗主。”
“我也不是什么人类剑修都相信的。”沈危的耳朵听力异常得好,他笑眯眯凑到了断舟的面前,两人距离甚至不足一寸,而后听到沈危笑着道:“这不是因为你是断兄吗?说过会护我周全的断兄,如果我不相信你,我该相信谁呢?毕竟也不是什么剑修都会愿意护我周全的。”
这一大串话,到了断舟这里,总结只剩下一句话“你是最特别的剑修,所以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