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衍想去捂住裴朵朵的嘴已经来不及了,裴朵朵看起来很是骄傲,抱住姜清衍的脖子软乎乎说:“我爸爸每天都和姜叔叔一起睡的!”
姜清衍:……
他不用看就知道阿姨得是个什么惊讶的表情,无奈地站起身,和裴琛擦身而过:“我去倒杯水。”
阿姨果然如同被雷劈中了一般愣在原地,脑子里像过电影似的把所有在她心里是好兄弟的举动都想了一遍,看上去比姜清衍还羞涩。
这可怎么是好,还一直说他们是好朋友,搞了半天是在谈恋爱!
几秒钟以后,在米和想笑不敢笑的眼神里,阿姨才清了清嗓子,大声宣布:“好好,睡一起好!”
这下米和彻底忍不住了,在裴朵朵无比认同的目光中哈哈大笑起来。
吃过早饭,把裴朵朵送上校车,裴琛开车送姜清衍去医院,车载广播预报今晚有大雪。
姜清衍一个从没见过雪的南方人立刻感兴趣地转头看裴琛:“听说下了雪的洛巴特别美。”
不少公众号盛赞落雪的洛巴是人间仙境,姜清衍只在网上看过一些视频,还从没见过实景。
“洛巴的雪每次都很大,第一次见会觉得很震撼。”裴琛向他解释:“也差不多到了要下雪的时候了,裴朵朵最喜欢下雪,每年都要在后院堆好几个雪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姜清衍沉默地看着车窗外,过了一会儿才说:“朵朵应该很喜欢洛巴。”
因为要下雪的缘故,今天的天看起来很阴,裴琛把车停在医院门口,打了双闪,没急着放姜清衍下车。
“清衍。”裴琛正色道:“朵朵是洛巴人,这是不管多少年以后都不会改变的事实。以后如果他想,每年放假我都可以带他回来。”
姜清衍不是坦然地享受别人对他的好的人,尤其那人是裴琛,他心里觉得不踏实。
姜清衍正低头松安全带,闻言愣了一下看着裴琛,裴琛从后座替他把羽绒服拿过来,姜清衍看了他一会儿,接过衣服:“我每年有十天年假,等休假就过来找你们。”
裴琛伸手碰他的脸:“好。”
姜清衍这段时间老年病科和心内科两头连轴转,忙得脚不沾地,中午饭都是从手术室出来才抽出十分钟吃的,还没等喝一口水,徐院长已经直接冲进他的办公室。
姜清衍一口水差点呛进嗓子,徐院长火急火燎语飞快:“12o马上从县医院拉过来一个病人,瘫痪在床好几年了,今天中午突心衰,他们那边处理不了,紧急送过来了,你马上到抢救室。”
十分钟以后,救护车呼啸而至,停在站在急诊门口的姜清衍面前,门一拉开,随车的医护人员立刻把患者从车上移下来,家属惨白着脸也哆嗦着跟下来,一头扎眼的红毛让姜清衍想无视都难。
红毛一跳下车自然也认出了姜清衍,一个趔趄,紧跟着他身后跳下车的黄毛没料到他这么个急刹车,一下撞在他的后背上,觉得鼻血都快撞出来了,晕头转向地从红毛身后探出头,姜清衍已经头也不回地跟着跑进了抢救室。
黄毛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当是红毛太紧张,他也害怕,但现在刘大立没在,他得表现得坚强一些,于是拍了拍红毛的肩,成熟地说:“德哥肯定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
急诊室外,红毛无助地低着头坐在椅子上,手下意识地伸进外套口袋里摸了摸一直放在里面的弹簧刀,抢救室里那些门门道道他不清楚,但他哥躺在里面,随时都有可能死,在那里头姜清衍说了算,要是他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哪怕姜清衍是裴琛的人,他也要杀了他,让他给邹德陪葬!
抢救室的门被猛地打开,姜清衍戴着口罩,手中拿了几张知情书和检查单:“邹德家属。”
黄毛也算是跟着找过姜清衍的麻烦,见过两次,就算是他戴着口罩也认出来了,震惊地盯着他,然后又不知所措地转头看红毛。
红毛强装镇定,稳了稳神走上前一步:“我是。”
姜清衍把手中的检查单递过去,知道他也看不懂,言简意赅地解释:“二尖瓣严重反流引起心衰,需要马上手术,但患者长期瘫痪,身体机能自然不比其他人,手术要面对的风险也更高。”
红毛脸色苍白,姜清衍完全没给他任何纠结的时间:“同意就签字,缴费,时间不等人。从县医院送过来已经耽搁一个多小时了。”
红毛茫然地盯着姜清衍看,这是家属的正常反应,尤其是年轻人,黄毛在大脑里仔仔细细地搜索着电视里面对这种情况的流程,询问道:“手术成功的几率有多少?”
“没有几率。”姜清衍毫不客气地说:“99%的成功率也不代表着完全成功,1%的成功率也不代表着一定失败。”
黄毛“哦”了一声,一下没话说了,又扭头看着红毛。
大概是那句“失败”刺激了红毛,刚刚还像尊雕像的红毛突然猛地跳起,手中一把弹簧刀“腾”地甩出刀尖,黄毛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红毛的刀尖已经一下子抵住了姜清衍的脖子。
抢救室外顿时阵阵尖叫乱成一锅粥,全往大门口躲,站在门口的几个保安没认出这位是大名鼎鼎的刘大立的小弟,拿着放在旁边的防爆装备就冲了过来。
黄毛吓得快尿了,红毛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拿着刀的手无法抑制地抖,一双眼盯着姜清衍,凶狠的背后是更深的恐惧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