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伤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你再说一遍?”
现在的谢引因为谢嘉南带来的冲击的确有点不在状态,可不在状态并不代表他是傻的,陈伤的话一说出口谢引就知道自己惹他不快了,先前的情绪也散了一半,说:
“我开玩笑的。”
陈伤的表情却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认认真真的看着他,警告:“我可以接受你就这么说一说,但你要是真这么去做了,我一定……”
“你好凶。”谢引打断他的威胁,看着陈伤的表情也委屈巴巴,加上他本来情绪就不太好,还是蹲着的状态,陈伤怎么看怎么觉得眼前的人像一条乖顺的大狗,以至于他一定会怎么做的话不忍再说出口。
其实他能威胁什么呢?什么都威胁不了,不可能绝交,不可能不管,不可能真的让他受伤。
陈伤无声的叹出一口气:“别撒娇。”
谢引被这个词惊到了,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撒娇,在他漫长的暴躁性情中,这个词他都不认识,如今陈伤却毫无预警的将他们连到了一起,他想反驳,可话还没说出口,耳朵倒是先微微烫起来,连他自己都感觉的到。
只是因为被陈伤说了在撒娇。
“我没有。”谢引说的很是没有底气。
“嗯,没有。”陈伤起了身,站在他身侧揉他的脑袋:“你是小炮仗,小炮仗不撒娇。”
谢引维持着蹲着的姿势转头看他:“我现在对你还不够温柔吗?我都多久没炸了。”
“那你可忍的辛苦了。”陈伤笑笑:“饿不饿?”
早晨吃的早,又经历了这么一场闹剧,不饿是不可能的,谢引诚实的点点头:“饿,想吃打卤面。”
“好。”
这件事儿在谢引这边似乎算是过去了,他没那么多的时间浪费在和谢家的牵扯上,虽然必须要解决,可他眼前的复习高考也容不得他分心。谢引按期报了名,陈伤却总觉得有些不踏实,这一次这么解决了,那下一次呢?他不在谢引身边,面对那样的谢家人,陈伤总是不可能放心的。
不是没有想过报警,可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之下,报警的作用怕也只是当家庭矛盾以此来调解,毕竟家暴的事情都尚且不重视,更何况是谢引这样的情况。
不能不解决,但怎么解决是个问题。
解决之前就暂且不对谢引说吧。
几天后陈伤所在学籍的省份也开始高考报名,网上报名过后他需要回去进行现场确认,距离并不算远,但陈伤学籍所在的学校是个镇上的中学,交通并不方便,可能要两天才能回来。
时间短,陈伤只带了件内裤,把内裤放在包里回身的时候才看到谢引不知何时站在身后不远处的位置正靠着墙看他,陈伤看他一眼,无奈的吐出一口气:
“你这副表情是做什么?”
丧丧的,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
“我想跟你一起去。”谢引说。
陈伤一点也不意外他会这么说,关上衣柜门靠在衣柜看着他:“那个地方没什么好看的。”
“我又不是去旅游,我也不看风景,我就想看看……”
“我没说你去旅游,没说你去看风景。”陈伤说:“我说的是你想去看的地方,没什么好看的。”
谢引哑然,继而开始纳闷:“以后我还是不要说话了。”
“嗯?”
“我好像说什么你都知道,哪怕是我隐藏的意思你都能在第一时间知道。”谢引懒懒的看着他:“你比我肚子里的蛔虫都了解我。”
陈伤笑了声:“这个比喻听着可让人高兴不起来。”
“你理解我意思就行。”谢引啧了一声。
陈伤理解谢引的意思,也知道他说的想去看看是去看什么,陈伤逃出那个地方之后就近解决了户口和学籍的问题,所以陈伤此次回去也是在他生活了十年的地方,陈伤已经离开几年了,他不知道那个地方还在不在,但即使在,陈伤也不愿意谢引去看,没什么意义。
“好好在这里学习,我很快回来。”
“我们两个之间……”谢引用手指在两人之间比划了一下:“好像是你学习比较不好?别一副监督我学习的样子,我,很,自,觉。”
“嗯,但我进步大。”
谢引笑了起来:“脸皮越来越厚了。”
“主要是为了某人炸的时候不受伤,厚一点好。”
谢引闻言瞪他,但瞪着瞪着就笑了,他可太喜欢这样的陈伤了,就好像他根本没有经历过那些只要想起来就让人心疼到无法呼吸的事情。
陈伤理解他的意思,谢引也理解陈伤:
“我真的很想去看看。而且你回来之后大概就要去邢城了吧?我们待在一起的时间可没多少了。”
谢引的表情其实并没有多少情绪流露,就好像陈伤跟他说不想他也会接受,但陈伤就是在这样的神色中妥协了,或许是因为他真的该走了,或许也是真的不忍心拒绝这个人。
“身份证给我。”陈伤说:“我买票。”
谢引笑了起来。
这是陈伤第一次在有人陪着的情况下坐火车,在候车厅的时候因为谢引递给自己一瓶水他都有些晃神,晃神这些年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为什么有个人陪自己一起坐火车都觉得像场梦,一场不想醒来的梦。
谢引不知道陈伤在想什么,但陈伤这样的状态让谢引见了开始紧张,在谢引这里那个地方对陈伤来说是牢笼是地狱,是一旦触及就会呼吸困难的噩梦,他理所当然的认为陈伤是不想面对的,虽然他看起来强的很,但没有人可以规定强的人就能没有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