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伤找寻这几个月和谢引相处的回忆,现他鲜少有像现在这样的时候,认真且平静。小炮仗不该是平静的,离别这件事大概在他心里演变了无数次,才会在这一刻表现的淡然。
陈伤放下外套走到谢引的面前,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依旧专注,可如果看得仔细,你会看到平静之下的伤感和不舍,陈伤因为这些不舍也开始不舍起来。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该走,回家是他一直不曾改变的目标,现在也一样,可飘飘荡荡这些年,谢引是唯一给了自己家的感觉的一个人。
不愿意离家,人之常情。
想抱他,但陈伤忍住了。
“其他的呢?”陈伤问:“还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距离太近了,近到谢引都无法再坦然的看着陈伤,可以后那么长的一段时间,他们还有什么机会距离这么近呢?没有了,所以即便有暴露自己的风险,谢引还是没往后退一步。
“不要再续房租了。”谢引看着他:“省着点花,不要再浪费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上,我的确不太想有谁搬进来住进你的房间,可你早晚要走,我也会,这里迟早会变得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陈伤从来没有跟谢引说过这件事,但谢引说了出来陈伤也没有任何意外:
“不想有谁来打扰你的学习。”
“我就知道你是因为这个。”谢引说。
一开始谢引的确不太明白陈伤这么做的理由,可是后来他想到房东跟自己说过的时间,谢引慢慢地也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陈伤有些话从来不说,也许永远也不会说,可不说不代表他不会做。
他租下一个不会住的房子,留下一张他也同样需要的银行卡是为了什么,谢引或许探究不到其真正的原因,但总归是跟自己有关的。
陈伤在对自己好,以他的方式,只要谢引确定这一点就好了。
“可我不会被打扰。”谢引笑了笑:“我会考上我想要去的大学,没有任何人或事能阻拦我。”
没有任何人或事能阻拦我去你的身边。
陈伤也笑了下:“还有吗?”
“也不要再给我留钱了,尤其是偷偷摸摸的给祁希,再来一次我真的会揍他。我缺钱会跟你说。”谢引说:“你不要太累,钱当然很重要,但钱不可能让你去g大,你要明白这个道理。”
“我记得了。”
“记得有什么用?”谢引恢复了一点往常狂妄的模样:“听话吗?”
“听话。”陈伤说:“我听你的。”
“嗯,那你什么时候走?”
陈伤看着他:“再过几天吧,等我手再利索一点。”
“好。”谢引说:“那记得跟我说,我送你去邢城。”
谢引这个晚上做了一个梦,噩梦。梦到陈伤如愿考上了g大,而他站在不远处看着,想要去跟他说声恭喜,借着这个欢喜的时候拥抱他一下,却现自己怎么也迈不开脚步,他垂眸一看,才现双脚都被缠上了藤蔓,让他在原地不能挪动分毫,他用力撕扯着,双手都鲜血淋漓,却还是连一根叶子都扯不下来。
他被困在原地,走不出这困境。
谢引就是在满头大汗,喊不出也叫不应的时候醒来的,在黑暗中盯着微微亮的窗户看了一会儿才捞起手机,不过才四点多一点。
谢引几乎不怎么做噩梦,他连梦都很少做,或许就是因为太少做,所以偶尔来一次心总是很难平静的下来,倒不是害怕,而是慌,因为他记得上一次做噩梦是高考前夕。
他是社会主义好少年,不造谣不传谣不信谣,也从不迷信,可高考的事情验证了他的不幸,这次也难免有点慌。
但问题不大,谢引觉得他完全可以解决。
事实证明问题还是不小,毕竟早餐的时候陈伤只看了一眼就看出了他的问题:“没睡好?”
谢引震惊的抬眸看他:“你的眼睛是x光么?我这么明显吗?”
陈伤没说话只是看着他,谢引在他的目光里看到了担心。
“做了个噩梦。”谢引实话实说:“梦到你去了g大不理我了。”
陈伤:“……我多少有点冤。”
“梦里的你也是你,别狡辩。”
陈伤从善如流:“我错了。”
怎么都没想到陈伤会认错,还认的这么快,谢引一扫阴霾笑了起来:“关你屁事,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有原则,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以前我什么样?”
“反正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以前的陈伤,哪怕谢引说了什么不对的话他都要来纠正,比如说他们和周乐乐的第一次打交道,就是因为谢引说了陈伤认为不对的,还差点要打起来。如今谢引在冤枉陈伤,陈伤却能真的说自己错了。
变化太大了,至少在谢引的面前,变化太大了。
陈伤还想说什么,谢引放在一旁的手机却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就放下了碗筷接起来,喊了一声:“俞老师。”
陈伤不知道俞老师在电话那端说了什么,但他明显察觉到谢引的情绪低落了下来,不是单纯的心情不好,而是对即将要解决的事情无力改变溢出的烦躁。
“好,我知道了。”谢引说:“谢谢俞老师,我会尽快提交资料。”
谢引挂了电话,拿着手机很长时间都没有放下,期间眉头还一直紧紧皱着,陈伤也没有出声打扰,等谢引放下手机重拿起筷子的时候陈伤还没来得及开口谢引倒是主动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