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晔问任俊元,“红包收了吗?”
任俊元叹气摇头。
黎晔瞥见左沐收起九球杆,盛欧也同时撂了球杆,走到一边和朋友说笑,黎晔心头闪过一丝烦乱。
说了不帮的。
他没理由三番五次管他的破事。
黎晔收起视线,转身去往小吧台,任俊元也跟着他去拿酒。原本暂停k歌的一群人又热闹起来了,喊麦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包厢里都是盛欧请来的朋友,谁都不愿意得罪盛欧,也没人敢去搭理左沐。黎晔的视线余光不时带到台球桌的那一角,左沐的侧影孤挺单薄,站在角落里默不作声地收拾球杆,然后背上球包,独自往门口走去。
接着是乔爽领着三四个人,也跟在左沐后面离开了。
盛欧教训人不会亲自动手,尽管黎晔从不参与这些事,但他很清楚接下来会生什么。
他沉默地喝了两口酒,冰凉液体流入喉咙,似乎并没有让他冷静下来。
任俊元还站在一旁抱怨左沐不识趣,黎晔眼前浮现起的却是那一抹专注击球的身影。
和两个月前在会所初见左沐打球时不同,这次的近距离观战更能让人感受到他在台球桌上的统治感。有那么一刻,黎晔有种很强烈的感觉,仿佛击球的少年与他手里的球杆是一体的,凌厉、笔直,锐意隐伏,又攻无不克。
相较于周围人一脸松弛散漫的神情,少年的热切专注冲破单薄的躯体。每一次的击球、撞球,子球落袋的声音,都清晰地撞在黎晔心里。
黎晔放下酒瓶,抬腿往包厢门口走,任俊元在后面叫他,“去哪儿?”黎晔没有解释,也没有回头。
出了包厢,走廊尽头的一间盥洗室门口立着一个“暂停使用”的牌子,黎晔径直走了过去。
他伸手推门,里面的人迅将门抵住,“正在打扫,去用楼上的!”
黎晔收回手,站在门外低低叹了口气。
——其实很不像他一贯的作风。
下一秒,黎晔抬脚猛地一踹,门后的人猝不及防,被大力撞倒,他得以闯进盥洗室。
里面的情形和黎晔所想的差不多。
乔爽靠墙站在,手里拿着左沐的球包。或许他就是用这包价值不菲的球杆挟制住了左沐的反抗。
其余三个人则强行将左沐摁住,扣着左沐的后脑将他压入灌满水的洗手池。
没人提防着黎晔的闯入,洗手池边的三人听闻撞门声一下松了劲,左沐借以挣脱。
他被带进这里快有一刻钟了,也被连续灌呛得厉害,原本略显苍白冷淡的一张脸呈现出几近窒息的红,一头短全被冷水浸湿,冲锋衣被撕破了领口拉链,露出一截青筋隐伏的脖颈。
乔爽还抱着那包球杆,难掩意外地看着黎晔,“。。。。。。黎哥?您这是,走错地方了?”
乔爽平日里甚少与黎晔打交道,在他的印象中黎晔这人处事高冷,一向不介入这类纷争。
“没走错。”黎晔平声说,一双带些压迫感的视线落在乔爽脸上,“这事我会跟盛欧解释。”说着,他做个手势,“球包给我。”
这便是公开来要人,也是公开袒护左沐了。
乔爽一下子有点搞不懂黎晔的立场,先看看左沐,又看看黎晔,迟疑道,“你们。。。。。。很熟?”
不熟,面对面说话不过十句。
黎晔有点自嘲地想。
但他无须向乔爽解释什么,要解释也是他和盛欧之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