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它的主人孟子弦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眉头皱的都快拧成一堆。
原因不二,不过是有人在扰他的清梦罢了。
梦中的孟子弦歪着头,表情十分不耐地看着眼前的白影:“苗兄,怎么还来这一招?”
梦中的苗业沉默不语。
孟子弦这才注意到他的身形模模糊糊,像是就快要散了似的。惊道:“你怎么了?”
苗业望着他,缓缓开口:“道长,我要走了。”
孟子弦:“……”心说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走?回九台山?”
“没错。”
孟子弦不淡定了,心说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那你跟我这一路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报恩。”
“啥?”
“报恩。”苗业又重复了一次,“你的父亲对我有恩,所以我不想他枉死。”
“……”孟子弦沉默了阵,确认般问,“我爹对你有恩?”
“是,当初家父被人陷害,满门抄斩,抄家那日我跟我弟弟阴差阳错没被官兵抓走,被你爹发现后藏匿在孟府中,才侥幸逃过一劫。”
“哦?”孟子弦有些吃惊,还有这么一段恩怨?这么说来苗业的年纪应该比他大不了多少,怎么会弄成这副不死不活的样子?“你说你是跟你弟弟一起逃脱的,那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弟弟呢?”
“这件事,道长就不要过问了。”苗业低下头,“今晚我就启程回九台山,临走前来跟道长道个别。另外提醒道长一句,万事小心。”说完,身形渐隐,消失在了一片白茫之中。
“喂,等下,司徒戊让我转告你……”还没等他说完,一阵晕眩袭来,彻底没了意识。
……
孟子弦醒来后,揉了揉眼睛,木讷讷地逐渐回想起梦中的情形,忿忿地踹了一下床脚,“怎么不听人把话说完!”
下床穿好鞋子走到窗前,天已大亮,日头高照。想不到他一觉睡了这么久,是昨天去闯天牢太过劳累的缘故吗?
平时他就不怎么活动,昨天一口气赶了那么多的路……难免浑身酸胀,四肢乏力……哎呦喂,孟子弦揉揉小腿。再也不想遭这份罪了!
不过真是奇怪,平时这个时候,就会有人送早饭来的……孟子弦穿好衣服困惑地前往伙房。一路上居然一个下人丫鬟都不见。
等到了伙房,可能是他手脚轻动静小的关系,一大群人围在那里窸窸窣窣却并没有人注意到他。
原来都在这儿。孟子弦走近了些,想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只听一个年约五十多岁的女人在大声喝道:“做炝锅面!”
另一个与她相差无几的大爷却反驳说:“做索粉面!”说话声音也是中气十足。
这二人相持己见争论不休,围观的下人们则在兴致勃勃的看戏。
孟子弦看了一会儿,发觉这对男女只是在争论午饭的菜色,却是好似在争什么天大的事似的,不由轻笑出声。
这么一笑,就引起了周围几个人的注意,下人们一见到他,立刻停下了争论。“都别争了别争了,孟道长来了。”
他来又怎样?孟子弦正糊涂着呢,就被下人们推到了中间,正对着刚刚相持不下的大爷大妈。
大妈说:“炝锅面料足,够鲜,道长大病初愈当然要用这个来开开胃。”
大爷说:“索粉面的浇头也够足,我今天做的是鲜虾浇头,正好给道长尝尝鲜……再说你那炝锅面好几天前就已经做过了!”
“做过又没什么大不了的,道长不还是没吃过吗。来来来道长,尝尝我容妈的手艺。”说完掀开锅盖盛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举到孟子弦面前。
“那我的面之前的主顾吃了都说是京城里最正宗的呢!来道长也来尝尝我的。”
孟子弦无语地望着面前的两碗面条以及两双期待的眼睛,在锅里不知煮了多久都已经有些糊住了……抽了抽嘴角:“其实不用这么麻烦,随便哪一碗都可以……”
“不行!”大爷大妈异口同声道,“道长的三餐怎么可以怠慢!”
孟子弦:“……”
无奈之下只好把两碗面条都吃了下去,全当午饭早饭一起解决。
吃完后他打了个饱嗝,不解问道:“听你们刚才的话,怎么我的三餐跟其他人是不一样的吗?”
大爷大妈相视一眼,齐声说:“这是当然,道长是贵客!”
孟子弦一愣,这语气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反复询问了一通后,孟子弦终于明白了。
之前他住在府上,一日三餐都是洪曦亲自让人准备,今天做这个明天做那个,全都安排好了没有一天重样的。
府上的下人因为洪曦的态度,自然而然都把他当成了大人物。而且孟子弦每回送去的饭菜全都吃的干净一点不剩,这也让厨房众人对他平添了几份好感。
一来二去,大家就都已为这位尊贵的孟道长做饭为荣,拿手绝活一个个的亮出来。而孟子弦也不负所望,每天从房里收回来的盘子都亮的跟明镜儿似的(这是狐酱的功劳)。
于是孟子弦就在不知不觉间得到了洪府上下一致的喜爱(……),珍惜粮食的孩子一定是好孩子……
那今天这场争论又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平时要做给孟子弦的饭菜都是洪爷亲自尝过再确认的。可今天却不一样了,洪爷从昨天晚上进宫开始,直到现在都没回来。没有洪爷的指定,急于显摆自己手艺的两位平时就不怎么融洽的府中大厨一个不对头就开始蛮触相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