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可惜。”秋予的目光收回来,双手抱住双腿,头搁在膝盖上,目光放空,仿佛刚才的问题也只是随口一提。
“很讨厌日寰实业?”
“恨。”她轻声。
6右景突然扳过她的脸,用手指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头,半强迫地让她伸直脖子。他用指腹轻柔地拭去秋予眼角的泪水,非常微小的一滴,指腹不触碰过去,他就永远感觉不到她在落泪。
秋予没有回避,只是瞪着他,像一只被侵犯领地的小兽一样。
在他指腹摩擦过眼角时,猛地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就要咬过去。
6右景没有避让,像不把那点疼痛放在眼里,认真地给她擦泪,然后任由她咬住自己不放开。
狠狠地。
痛感尖锐。
不知道咬了多久,久到连那一边的闹腾也被疏散开,秋予才慢慢松口,血腥气溢满了口腔。
“好点了吗?”6右景问她。
电话铃声还在不停地响。
又是一道闷雷。
没有雨。
但梅雨季漫长的湿润已经开始在a市流连。
秋予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按住6右景被她咬伤的腕部。
渗血了,留下了很深的齿痕。
她知道。血迹会很快不见,变成一道残疤,皮肉会慢慢变青变黄变紫,然后变淡。
“你痛不痛啊?”她恍惚道。
6右景抱住她,轻轻说:“一点也不痛。”
啊,她记起来了,这个不怕痛,还是疤痕体质。
把秋予送回家后,他看手机。
全部都是金银河的电话,消息也是她来的,问是不是和秋予在一块?
6右景眼皮直跳。
拿钥匙打开家门,劈头盖脸的碗筷砸了过来,舒蓉竟从医院回来了。
“你干了什么?”舒蓉厉声问她。
秋进南的电话打到了她这里。
秋予一句话也没有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关上房门。
舒蓉疾步走来,用拳头敲着房门。
“你是怎么了?你是怎么就那么极端?人家不欠你什么。”
妈妈哭得她难受,她的泪水如酸雨一样具有腐蚀性。
“秋进南告诉你的吗?”隔着一扇门,秋予的声音近乎冷漠。
舒蓉抹了一把泪:“小予,要是真生了什么,妈妈护不住你。我只是个平头百姓,你就一定要和别人作对吗?”
“妈妈,我从前姓海,如今姓秋,不需要你保护。”
舒蓉止住了泪:“他是你亲生父亲,你怎么一点情分都不讲?”
“我看不得别人活得好。”
“没有他就没有你,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你把门打开,我们把话说清楚!”
门确实开了,秋予就站在门口。
冷静和清淡,与往常一模一样。
就像是放了学,在房间里写久了作业出来透气一般。
可那张脸——一点精气神都没有的脸——已败落的没有情感的脸。
舒蓉吓得后退两步,跌倒坐在地上,然后回过神来捶打着自己的腿,大笑起来:“你怎么不干脆杀了我呢?还治什么病呢?”
秋予摇头:“妈妈,你要好好活。”
舒蓉愣住,长叹一口气,扶着地板站了起来。
她认真地说:“小予,你就向妈妈保证,只要妈妈活一天,你就好好和秋家处一天。这次的事让你舅舅帮你摆平,以后不要再去招惹那边了,不然我现在就去死。”
秋予悲伤地看着她,她知道她不会去死,她还有她的儿子要去爱。
可秋予嘴上还是答应了下来,终究不想再伤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