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看到什么了?”宁桥脸涨得通红,整个人像是要烧起来了,他手足无措,又想拉梁杰,又心虚,像个上蹿下跳的猴子。
“该看到的我都看到了。”梁杰神色复杂,像是想训他,又要顾忌他的感受,“小桥,是他把你带坏的吗?我看他那样子像是城里人,城里人要骗你一个单纯的村里孩子再容易不过了。”
梁杰也是在外面讨生活的人,听的见的自然比宁桥多多了,他很是担心。
宁桥赶紧摇头:“不是不是,是我,是我先的。”
梁杰根本不信他说的,只一心认为自己的看法是对的,现在的宁桥就是被人蒙骗了,被骗得心甘情愿,要是他们再不回来,只怕宁桥要被这人骗得裤衩子都不剩了,说不定就心甘情愿地把小卖部给人家了。
“我不跟你说。”梁杰有些生气,“我叫上姜毅一起跟你说。”
宁桥赶紧拉住他苦着脸说:“你别说,别跟姜毅说,他知道了肯定要闹一场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你昨天说你想出去,是不是跟他一起走?”梁杰年纪其实是要比宁桥小一点的,但他一直很成熟,板起脸来跟他们上学时候的老师一模一样的。
“不是,我就是想出去看看见识见识。”宁桥都快哭了,“你不要告诉姜毅,至少过年前不要,大家过个好年。”
梁杰看他的样子也于心不忍:“我初六走,初五找姜毅聊聊。”
送走梁杰,宁桥面上都是纠结,要真让姜毅知道了,只怕是姜毅会冲上去跟向驰安打上一架的。
压下心里的忐忑,宁桥回到小卖部里,收拾了一下昨晚厨房里的卫生,做完早饭就出去了,油灯熄了,肉沫豆腐上结了一层白油,一会儿热热煮个面条盖上面就是一顿早饭了。
面条刚煮好,向驰安打着呵欠也过来了。
“来了?吃饭了,今天还走吗?”宁桥问他。
“不走了,放假了。”向驰安今天没穿一成不变的西装,换上了宁桥入冬之后给他买的棉袄,头也没有梳上去,少了很多疏离感,“我加了好几天班,这几天只睡了几个小时。”
宁桥凑过去看他,昨晚没细看,这会儿才看清他的眼下都是乌青:“我给你烧个烘笼,你在床上睡还是躺椅上躺会儿?”
“就在这儿吧。”向驰安在躺椅上躺下,“今天干什么?”
“先吃饭吧,吃完饭赶集去,买点什么零食水果之类的,马上过年了。”宁桥把面端到他的面前,“赶紧吃,一会儿凉了。”
向驰安唏哩呼噜地吃了一碗面,被烘笼的热气暖得昏昏欲睡,路边响起了小孩儿撒欢的声音,他睁开眼睛,就看到村里的小孩儿,这会儿都穿着新衣裳,一手牵着一个大人,开心得转圈。
丁二毛被他爸扛在肩膀上,扯着嗓子喊宁桥。
看他们走远,宁桥才凑到向驰安的身边:“过年了,出去打工的人都回来了,给孩子老人买的什么新衣服,这个时候是村里人都很开心的时候。”
这段时间他的生意也很好,出去的大人都一年不见孩子了,刚回来的这两天也都愿意宠着孩子,所以什么零食也都愿意给孩子买,况且一两毛钱的辣条,也都能负担得起。
这会儿雾散了,太阳出来了,向驰安回笼觉也睡够了,宁桥才骑着摩托车说要带他去镇上赶集。
“开车吧,骑车不冷吗?”向驰安不太懂明明可以享受,为什么还要吹冷风遭罪。
“车你根本就开不进去的,而且人很多,背篓也多,把车划了就不好了。”宁桥把摩托车打燃火,等着向驰安坐上来,冬天骑摩托车确实很冷,向驰安整个人缩在棉袄里,但风还是吹得他脸生疼。
镇上赶集的人确实很多,宁桥还是把摩托车停在茶馆里,他和向驰安走着去赶集。
这会儿镇上的每一条街道都是人挨人,宁桥紧紧地拉着向驰安的胳膊,怕人群把他们冲散。
街上卖什么都都有,地上铺着的卖春联福字的,有摆着摊子卖猪肉腊肉腊肠的,有卖蔬菜的,种类很多,有很多不是这个季节产的,卖得很好。再往里走,还有卖水果的,他们这边这个季节已经没什么水果产出了,但这里卖的水果种类还挺多,一看就很新鲜的苹果,一个个黄澄澄的小橘子,还有有着黑黢黢外皮的土甘蔗,种类很多很多。
“向驰安,你想买什么?”街上人很多,声音也嘈杂,宁桥说话都要用喊的。
向驰安摇头,人这么多,他一点想买东西的心情都没有,但宁桥好像很兴奋,什么都要看一下,什么都想买一点。
于是他只能陪着,看宁桥蹲在地上买福字和对联;看宁桥趴在人家买水果的车上,一个一个地挑选小橘子;看宁桥又往旁边的卤味店去,排了好一会儿的队给他买鹅翅膀。
从前家里过年没有这样的氛围,过年的时候家里的佣人都请假回家,他们一家人就去南省度假,吃住行都在酒店,看一场酒店的烟火,一个年就这么过去了,所以他从来没买过年货。
这会儿宁桥买了很多想买的,又凑到一个卖甘蔗的摊子上,等着人给他把皮削掉,在人边削的时候,宁桥还跟人家聊上了,这个甘蔗不是他们这里平时卖的品种,他们这里的是青皮甘蔗,长得不大,外皮不用刀,直接用牙就能撕开,里面也不像这个甘蔗一样密实,一扯开就散开一手。
“这是草市那边的,那边出产的水果很多,甘蔗耐放,拉过来也不会坏。”老板手上的动作很快,“好叻,这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