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那位身着绿袍的官员以及他身后的几名随从也如影随形般匆匆赶了过来。
或许是因为他们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又或许是那股恶臭实在太过强烈,当他们刚一靠近石棺,那刺鼻的恶臭味便如同恶魔伸出的狰狞利爪,瞬间穿透他们的防线,直击他们脆弱的肠胃。
刹那间,这些人再也无法忍受,一个个弯下腰去,开始剧烈地呕吐起来。
一时间,整个地宫墓地里充斥着此起彼伏的呕吐声,那味道更是变得比粪坑还要难闻十倍百倍,令人闻之作呕。
陈希烈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这口棺材,当他看清楚棺材里的景象时,胃里不禁一阵翻涌。
只见那尸体的皮肤已然如同遭受虫蛀多时的朽木,千疮百孔,彻底腐烂不堪。
原本应该丰满的血肉如今只剩下星星点点的残余,就好似那些被人随意丢弃的垃圾一样,可怜巴巴地粘连在那惨白得令人心悸的骨头上。
整个场景看上去不仅恐怖异常,更透露出无尽的凄凉之感。
看着这样骇人的画面,陈希烈突然没有了刚才的畅快和欣喜。
相反,他的内心深处猛地升腾起一股仿佛来自深秋寒夜冷风般彻骨的悲凉情绪。
只因为此时此刻的他深知,以他的年龄,已经如同风中摇曳的残烛,生命之火即将熄灭,所剩时日无多。
经过一番推算,他估摸自己最多也就只有区区十年的寿命可活,甚至有可能在短短三四年之后便要与这个世界永别。
当时,他脑海中浮现出自己离世之后,尸也会变成这般模样的情景,陈希烈整个人都像是被抽离了魂魄的空壳一般,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欢愉和喜悦之情。
但他的这种心情又很快生了改变。
而此刻,李林甫那具尸体的嘴巴竟然微微张开着,其中赫然含着一颗纯净无瑕、宛如婴儿拳头般大小的夜明珠!
那颗夜明珠散着柔和而神秘的光芒,照亮了棺材里面阴暗的角落。
再看李林甫的双手,则是平整地放置于胸前位置,其掌心之中还紧紧握着象征权力与地位的象笏。
尽管他身上那件紫金朝服早已被腐败的肉体所玷污,但依然能够从这件华美的服饰上隐隐约约感觉到一种不可侵犯的威严以及曾经的光鲜亮丽。
就在此刻,眼前生的这一幕,犹如一把锋利的匕直插陈希烈的心窝,令他瞬间又感到一阵憋闷和恼怒。
那股强烈的嫉妒情绪,如同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铺天盖地地涌上他的心头,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淹没其中。
特别是当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到那颗夜明珠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胸膛中的怒火仿佛被点燃的干柴,瞬间熊熊燃烧起来,越烧越旺,难以遏制。
那颗夜明珠啊,那可是他曾经满心欢喜地送给李林甫的珍贵宝物!
遥想当初,为了能让自己的妻弟从遥远的京外之地调回到中枢为官,他本以为凭着自己堂堂左相的尊贵身份,只要稍稍向李林甫暗示一下,这件事情就能够轻而易举地得以实现。
可谁能想到呢?那个李林甫竟然毫不留情地当场断然拒绝了他的请求。
面对这样的结果,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愤恨与不甘。
万般无奈之下,他咬咬牙,狠下心来,将家中一直视若珍宝、传承了整整三代人的那颗极品夜明珠忍痛割爱,献给了李林甫。
经过一番苦苦哀求之后,总算是换得了妻弟成功调入京城的一纸许可。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自从那件事情以后,他那位出身高贵的世家大族妻子便常常对他冷言冷语、冷嘲热讽,甚至还时不时地对他百般奚落和羞辱。
那些尖酸刻薄的话语,就像一根根毒刺一样深深地扎进他的心底,让他痛苦不堪。
不过好在,他总算费尽千辛万苦,历经重重艰难险阻,成功地登上了那梦寐以求的有权宰相的高位。
自此以后,他妻子对待他的态度才渐渐地有所缓和,不再像从前那样咄咄逼人、冷酷无情。
然而,尽管表面上看起来一切都已经慢慢好起来,但只有陈希烈自己心里最清楚明白,其实他所拥有的这所谓的左相大权,有一多半实际上都是掌控在元载那无耻混蛋的手中。
而他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徒有其名的傀儡罢了。
不过,与之前众人皆知相比,眼下这种情况只有他和裴徽、元载三人知道。
他自然会想办法摆脱元载的钳制,但元载所施展的手段可谓是精妙绝伦、登峰造极,令人咋舌不已。
更为关键的是,他的身后还有裴徽这样强大的靠山作为支撑。
即便是位高权重、身为左相的他,面对如此局势,竟也无力与之抗衡。
元载眼下的身份类似于身兼办公厅主任一职,还兼任着秘书处处长。
一想到元载,陈希烈心中的愤恨便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火一般,无法遏制。
只见他满脸布满了怨毒之色,原本还算正常的面容此刻已因极度的愤怒而变得扭曲狰狞起来,看上去甚是可怖。
紧接着,他张开嘴巴,声嘶力竭地怒吼道:“来人啊!将这奸相逆贼的尸给本相拖出来!”
“把他身上的衣物全部扒光,然后用那粗硬的鞭子狠狠地抽打他的骨骸整整一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