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怪事
他的陛下不必去羨慕任何人。他會全心全意,送她所有。
「鳳君已經送了孤許多。」元蘇抬手,緩緩拍了拍顏昭因為哽咽而顫抖的後背,「你瞧,這身裡衣和兜子就極好,比尚衣局做得都貼身。」
也不知他什麼時候去要的尺寸,又是什麼時候悄悄準備了這些。
元蘇只想想,心尖都好似被狸奴輕輕咬了一口,酥酥麻麻地暖意從四肢百骸散開,直叫她手下的力道越發溫柔。
想起過往軍中姐妹總調侃:以後若是娶夫,定要從裡到外都換上一遍衣,也叫那些沒娶夫的好生羨慕一回。
她過去不懂,如今倒也真的感悟了些許。
可惜懷裡的人卻還為往事傷著心。
元蘇眼中笑意深切了不少,伸手揉揉他的發頂,耐心地與他又說道,「其實,過往行軍之時,孤並未短缺過衣物。程嬌大方,孤那些年的衣物幾乎都是她隨手轉贈。」
「那。。。。。。那些都是旁人送阮將軍的,陛下穿著不合身吧。」
他一想到陛下在那又冷又寒的地方穿著並不貼身的衣物,眼眶登時又紅了幾分。若是她們早些相遇就好了。他定會每日去瞧她,送她好看的香囊、荷包,贈她暖和的衣裙。
「倒也不是。」元蘇生怕顏昭又掉眼淚,接著解釋道,「做衣都需尺寸,那些男郎啊,都是粗略估摸了程嬌的身形,做出來的裡衣、兜子幾乎都偏大些。」
說到這,元蘇搖頭輕笑道,「孤又年長程嬌幾歲,身形許是比她要結實些,所以這些裡衣孤穿著剛剛好。」
「噯?」那雙漂亮的桃花眼懵懵地抬起,眼尾還掛著淚珠,唇角卻已然慶幸地揚起,「還好他們都做大了幾分。」
「是啊。」元蘇抿唇一笑,「孤運氣還算不錯,也虧得程嬌大方。」
顏昭舒了口氣,月夜低沉,他還尚未沐浴。
「陛下先歇著吧,不必等我。」
原本御池寬敞,同時容納兩人並無問題。是他實在太過羞怯,無法坦然地面對元蘇。只要稍稍往她身上落下幾眼,人就仿佛飄忽了起來,只想與她靠得再近些。
不似她總是那麼淡定。
顏昭捏著自己的衣帶,慢吞吞地往御池走了幾步。
身後,元蘇披上大氅,沒有遲疑道,「也好。」
顏昭有點發愣,雖說是他先說了讓她走的話,但如今元蘇真的要離去,他心口反而生出些說不出的悶。
他低下頭,將衣衫隨手搭在一旁的紫檀木衣架上,沉默地將自己泡進漣漪不斷地溫水之中,放空了思緒。
外間的腳步聲來來回回。
顏昭不用回頭,也知多半是椿予進來替他更衣。嘩啦啦的水聲中,挺拔清瘦的身影緩緩轉身。
踏上池壁玉石的瞬間,那雙眼驀地睜圓。周圍燃著的蓮燈仿佛融入了夜色之中,只有她是萬千星輝中唯一的光。
「陛下?」
她不是先回去歇著了嗎?
顏昭怔怔地看向不知為何又回來的元蘇,好半晌,才想起自己此刻不著一縷。
他心急想要去夠掛在衣架上的衣衫,腳下一滑,身子頓時失了平衡,往一側跌了過去。
元蘇哪裡料到回來會讓他如此驚慌,眼見他站不穩,想都沒想,大步往前,一伸手極為利落地扶住了他的腰身。
她常年習武,握劍的虎口處早就磨出了薄繭。這三年雖養尊處優地過著,卻也沒有消了這長年累月舞劍的痕跡。
緊緊貼在他的側腰,稍稍一動,都能真切地感受到她掌心的溫度。
人一旦跌倒時,總會下意識想抓住什麼。
顏昭亦是,跌進元蘇懷抱的瞬間,幾乎無需多想,一伸手便緊緊抓住了她的肩頭。眼眸還無措地驚慌著,鼻息間卻早已是她冷冽的淡香縈繞。
驟然生紅髮燙的清俊面容避無可避,清晰地映入元蘇眼帘。
過往她也曾這樣扶住過腳滑的鳳君,男郎並不曾這樣羞怯,只是淡漠地,風輕雲淡地偏開臉站穩腳,再與她極為守禮地退開幾步。
那個時候,她很欣賞他如此的懂規矩。但如今——
元蘇低眸掃過快要把臉低垂進胸膛的顏昭,心頭一頓,到底還是壓住了那不知如何生出的想要好好欺負他一番的雜念,扶著他站穩,負手退後了半步。
這是合乎規矩的距離,亦不會太過疏遠。
「謝。。。。。。謝過陛下。」急急扯過衣衫遮身的顏昭窘迫,乾巴巴地道了謝。又悄悄抬起眼看向元蘇,見她正沉思著,登時緩了口氣。
這幾日顏昭大抵摸清了元蘇的性子,陛下瞧著面冷,實則是個溫和待人,極為律己的女郎。
只要與她提過養病期間不可行敦倫之禮,她定會克制。
反倒是他自己幾次情動都會錯了意,顏昭每每想起其中情形,臉都燒得通紅。也虧得前次有過相同的境地,這會他才能極快地冷靜下來,免得又被陛下瞧見他的窘樣。
「你我是妻夫,這樣的小事,不必道謝。」
暗間裡炭盆燒得正紅火,剛剛在他腰間沾上的水珠,說話的功夫便沒了蹤跡,只留熟悉的觸感徘徊在指腹,隱隱要勾起記憶里那些不可言說的夜。
元蘇並非重欲之人,她側開眼,慢慢收掌成拳,略過縈繞在心口莫名的情愫,從衣袖中拿出個小木馬遞給顏昭,「來而不往非禮也,木簪雖未成形,但孤早前還做了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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